霍錦言臉上不羈的笑一點點地斂住,又換上了一副懶散的樣子:“一段時間不見,你這張嘴越來越厲害。”
謝傾淺嘲諷的扯起嘴角,一本正經的說:“霍少,你知道我不怕死,但是你整出這些讓人要死不死的,又何必,你沒爽到,我也沒覺得有多爽,下次,別那麼幼稚了,那麼有時間,治病不好麼?”
“好。”
“……”謝傾淺以爲他會繼續跟他擡槓,沒想到竟這麼聽話。
只是隱約覺得他心裏藏着什麼事,渾身都充滿了喘不過氣的氣壓。
意氣風發,懶散灑脫的少年,彷彿要在一夜間長大一般。
不遠處,夜擎琛已經將腳邊的一個被丟棄的空易拉罐踢飛,在空中劃出一個圓弧之後,滾落到了廢棄的沙堆上。
謝傾淺知道夜擎琛等得不耐煩了,因爲他已經向他們走過來。
“好自爲之。”謝傾淺說完,也走向夜擎琛。
天色越來越暗,看不太清楚夜擎琛的臉,他語氣低沉的說:“我以爲你腳底生根,拔不出來。”
酸酸的語氣,已經將海的鹹腥味覆蓋,說話間身體已經貼上來,手放在腰上,低着頭看她:“說了什麼?他爲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你哪隻眼睛看出來他很開心?”
“哪隻眼睛都看出來了!”
“他那是在強顏歡笑。”
“這都知道?你很瞭解他?還是在細心觀察他?”
“……”謝傾淺知道不管她現在怎麼說,夜擎琛總有一大堆理由來,反正他面對情敵總是一副火力全開的樣子,腦子也被醋泡軟了。
“少爺,浴巾。”這時季克從保鏢手裏拿了大浴巾過來,正好打斷了夜擎琛的刨根問底,這裏風大,再吹下去,兩人都要感冒。
夜擎琛抖開浴巾將她包起來,先將她抱進車裏。
寬大的浴巾搓着溼漉漉的頭髮,哈嚏——
謝傾淺打了個噴嚏,因爲頭被夜擎琛固定着,來不及偏頭到一邊打噴嚏,結果噴嚏打了夜擎琛一臉。
“不好意思。”謝傾淺連忙抽紙巾爲夜擎琛擦了擦。
“別亂動。”夜擎琛完全沒有在意,而是又將自己身上的浴巾將謝傾淺包裹起來。
“讓傭人煮好薑茶。”他吩咐季克。
全身溼透,被風這麼一吹,果然傷了風寒,鼻子呼吸有些火辣辣的。
“少爺,查過天氣預報,明天是晴天,適合飛行。”季克在副駕駛上,平板屏幕上是天氣預報,以備少爺要看。
夜擎琛不說話,仔細的爲謝傾淺將頭髮擦乾,他擦得很輕很柔,原本就累,被他這麼伺候着,舒服得快要睡着了,只是聽到季克說明天適合飛行?
“明天是要去哪裏嗎?”
“回去。”
“回去!?”那怎麼行!
謝傾淺這次來最主要的還是要見戴夢茹,黎婉晴這些都是次要的,雖然也有意外收穫,知道了跟母親有關的事情,但是,戴夢茹遲遲還沒回信,她現在回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
她總感覺戴夢茹一定知道很多事情,畢竟,老爺子爲了逼夜擎琛與她生孩子,不惜用戴夢茹作爲要挾,而且老爺子既然這麼不喜歡她,爲什麼一定要夜擎琛跟她生孩子?
要不受老爺子的威脅,就要抓住老爺子的軟肋。
而戴夢茹一定知道老爺子的軟肋。
否則,她和夜擎琛在孩子出生前,沒辦法毫無顧慮的在一起。
“在想什麼?你不想回去?”
“不想。”謝傾淺搖頭:“你有沒有發現,我們結婚那麼久,到現在,沒有一起真正旅行過?”
夜擎琛手頓了一下,竟認真的思考起來。
在來b國之前,他和她到過最遠的地方,大概就是謝家,坐飛機一個小時。
“我們能不能多住幾天?”謝傾淺看夜擎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她不能說她想多住幾天是爲了爭取時間見戴安茹。
只好欲蓋擬彰的說道:“就當做提前度蜜月?”
“度蜜月?”夜擎琛的表情竟然更快的反應過來,臉上漾着一種憧憬:“想去哪?”
謝傾淺揚起下巴想了想:“b國不應該是你比我更熟嗎?”
她所知道的,b國最有名的就是海,這裏的還是那種很純淨的藍色,彷彿將碧藍的天空倒映出來一般。
可是再美好的東西,在今天,車子開進海里的那一刻,成了夢魘。
“不如這樣吧。”謝傾淺拿過平板,從網上搜索出了b國最有名的旅遊景點:“隨便抽一個景點,我們明天就去那個地方?”
“蜜月有全、套、服、務麼?”
謝傾淺瞪了他一眼,他的關注點竟然在這?
夜擎琛低聲笑了笑,手掌捂住謝傾淺的眼:“你抽吧。”
謝傾淺手指划着屏幕,隨意點到了一個地方,當夜擎琛將手放下時,謝傾淺看到了夜擎琛一副完全沒有興趣的樣子。
“怎麼了,那個地方是不是很無趣?”
她低頭看自己手指的方向,竟然是——迪士尼。
夜擎琛一向討厭去人多的地方,尤其是現在謝傾淺還帶着身孕……
“換個地方。”夜擎琛果然很不滿,要求換地方。
“那這次還你來抽?”
這次換謝傾淺伸手蓋住夜擎琛的眼,夜擎琛隨意的點了一個,就聽到謝傾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夜擎琛拉下謝傾淺的手看向屏幕,臉立即黑了。
“這大概是心有靈犀?”
“你怎麼不說是婦唱夫隨?”
“好吧,看來我們跟這個地方很有緣分。”因爲,平板上差不多三四十個地方,夜擎琛在抽的時候特意翻了好幾頁,結果,還是抽到了迪士尼。
謝傾淺關上平板扔回給季克,她不打算再換了,兩個人,都抽到的地方,連天意都覺得他們應該去,他們又有什麼理由不去?
夜擎琛挑起眉,他除了不喜歡人多,還擔心危險,所以再三叮囑:“去可以,但所有的項目都不許玩。”
就連旋轉木馬都不可以。
謝傾淺懶懶的靠在他的身上,問道:“你是第一次去迪士尼麼?”
怎麼感覺很緊張的樣子。
“第二次。”夜擎琛抓起她的嫩白的手,放在脣邊。
“第一次一定是小時候……”
說完她的頭像被一根針扎一般的刺疼,腦中突然毫無防備的閃過一副畫面,奶媽牽着她的小手,她手裏拿着一朵粉紅色的棉花糖……
她看起來也就只有七、八歲……
砰——
哪裏來的槍聲,然後迪士尼裏尖叫聲,腳步聲,所有的人都往外涌,她中了新型毒素,所以小時候的記憶丟失了大半。
沒想到記憶再次衝進腦子裏。
頭疼的厲害。
“十幾歲的時候。”
“跟誰?”十幾歲,夜擎琛的父母已經不在,而夜老爺子政務繁忙,老夫人每天只會打牌……
謝傾淺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是戴夢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