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溪擡起頭,乾淨的笑開出了一朵令人驚豔的花。
她禮貌性質地握住沈一舟的手:“這個,我要回去和老闆商量一下……”
甯園的姑娘都不能隨便自己做主,沈一舟很明白,於是拿出了名片:“考慮好了,這是名片。”
謝清溪收起名片,下意識地擡眼看了一下攝像頭,嘖,怎麼感覺有人盯着她呢。
因爲她的頭皮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麻。
……
終於上岸了,謝傾淺也沒有力氣了,夜擎琛將她扶穩,季克也緊跟在身後,本來想扶她,可被夜擎琛殺人的視線飛過來,立馬向後退了好幾米,腳下因爲退得太急揚起了沙塵。
天色已經暗下來,謝傾淺冷得渾身哆嗦,保鏢還沒有趕到,整片安靜空曠的沙灘上,僅剩他們,還有潮起潮落的海浪聲。
突然遠處一片燈光刺眼,夜擎琛立馬伸手擋住謝傾淺的眼睛。
他的保護已經習慣成自然,他的反射弧已經標上了她的名字。
如果危險在他們兩身上同時發生,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保全她,哪怕犧牲自己。
謝傾淺握住擋在眼前的手,稍稍地扒開一條縫,他的手有些微涼,不過細細長長的手感很好。
從縫裏,隱約看到汽車的大燈前,一個拉長的身影在晃動。
衣襬翻飛着,但是他走得很慢,手上好像拿着什麼東西支撐着。
隨着男人的走進,謝傾淺拽着夜擎琛的手越發的用力。
夜擎琛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眯起了危險的眸,整個腦神經已經進入了時刻備戰的準備,像一隻隨時都會躍地而起的猛獸。
男人越走越近,到最後臉部表情都被看得清晰。
謝傾淺已經由剛纔的驚訝,轉變成了震驚,他還活着!
而且竟然也是在b國!
還出現在他們面前,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
“洗了個海水浴,舒服麼?”霍錦言的聲音隨風蕩在空中,只是大概風太大了,身體被颳得微晃。
他現在好瘦,好像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一樣。
“你乾的?”夜擎琛握緊了拳頭,還沒等霍錦言回答是還是不是,一陣風過去,拳頭已經落在了霍錦言的臉頰上。
霍錦言沒有反擊,疼得弓下的身體用柺杖支撐着緩緩直起。
夜擎琛修長的手指握拳握得極緊,手背上的青筋似乎都將跳脫出來,臉色格外幽寒。
“夜擎琛!”謝傾淺連忙伸手去拉他,霍錦言縱使有千不對,萬不對,但是他現在的狀況看起來很不好,經不起夜擎琛的拳頭。
是,他騙了她,可,又救了她……
身體一下攔在了夜擎琛的面前,她的衣服頭髮都是溼的,略顯狼狽,劉海幾縷髮絲黏在鹹溼的臉上。
霍錦言脫下黑色的風衣,要給她披上,卻被她一把打開:“霍錦言,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高興。”霍錦言嘴角已經青紫一塊,殘留着血跡,雖然是高興兩個字,但聲音卻聽不出什麼語氣。
“我們走吧。”謝傾淺看到身後的保鏢已經跟過來,推了推夜擎琛,爲了增加說服力,又說道:“我冷。”
夜擎琛全身都是溼的,根本沒有多餘的乾衣服爲她披上,否則對他來說,一拳怎麼能解氣?
夜擎琛狠戾地視線掃在了霍錦言身上,樓着謝傾淺的肩膀,與霍錦言擦肩而過。
霍錦言貪婪的呼吸着,彷彿要將女人曾經在的這一片區域的空氣,全部吸入肺中。
走出去幾米,謝傾淺突然頓住腳步:“等我一下。”
“你要幹什麼!?”夜擎琛警覺得像一隻炸毛的刺蝟:“你要去找他!?”
臉上的不滿瞬間浮起,夜擎琛不僅沒鬆開摟在她肩膀上的手,反而是更緊了。
“我很快就回來。”
“不許去!”
“……”謝傾淺皺起眉,很嚴肅的看着她:“就這在裏,不會走遠,而且有些事情總要說清楚,你希望我揹着你去做這些事情?”
“喊我老公。”
“……?”謝傾淺很無語,他不是一直記恨霍錦言在他面前不停喊她老婆的事情吧。
“3,2……”
一言不合就倒數!?
“老公!”
“沒聽見,大聲點!”
謝傾淺真的很想掐他,可對他一點轍都沒有,還是大聲喊了聲:“老公。”
“乖,老婆,快去快回。”夜擎琛故意大聲地說。
謝傾淺瞪了他一眼,踩着柔軟的沙子,微弱的月光下,不遠處霍錦言的身影有些僵凝,他用力地握着柺杖,凝視着女人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他不知道她還要跟他說什麼,她應該恨他纔對。
“霍錦言。”謝傾淺在他面前站定,兩人之間隔了一個手臂的距離:“那二十億,我要打到你哪個賬號?”
霍錦言的面部表情並沒有因爲那二十億有了些許的變化,他單手袖兜,另一邊收拄着龍頭柺杖,雖然生病略顯病態,但眉宇間的意氣風發,和桀驁不馴依然還在。
“警局給我打過電話,那筆錢……”霍錦言頓了一下,最終在夜涼如水的月光下說:“他們已經追回,會盡快打給我,所以你不必還。”
謝傾淺點點頭,擡眸對上男人那雙琥珀色的眼,他的眼窩因爲消瘦更顯深邃,周邊一圈淡淡的烏青色。
她什麼也沒說,雙手抱着身體擋風,轉身要走,身後傳來急促的聲音:“你恨我嗎?”
“你救過我,總該不是希望我死吧,按照我對你的理解,你該不會是想引起注意?“
像一個不受重視的小孩,用各種叛逆的手段來吸引人關注他。
謝傾淺沒有轉身,偏着頭,眼睛彷彿一眼就能看進了他的心裏。
霍錦言苦澀一笑,這輩子,能看透他的女人,他大概是抓不住了。
現在終於明白,強迫她在身邊,她會走得更遠。
他捂着胸口,細微到每根手指都充滿了不甘。
“謝小花。”霍錦言逼着自己哈哈大笑起來:“別以爲我會那麼容易就放開你。”
“霍少,別以爲你握緊拳頭,就能握緊一切,你握住的只能是自己的命運,不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