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爺爺的口氣，完全像是看到後輩出息了而發出的感嘆，還拍了拍顧向東的手臂說道。
“既然能把人帶到我這兒來，你這小子就是真正安定下來了吧！”
顧向東只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就聽李爺爺繼續問道：“之前聽說你結婚，我還想你是不是已經找着那姑娘了，你這個認死理的，現在看來，娶的這個，就是那一個？”
顧向東沉默了幾秒，回答：“其實我還不太確定，有些事情我還沒弄明白。”
“什麼？”李爺爺似乎不太相信，“還有你弄不明白的事？”
然後，又一捶他的肩，說道：“這姑娘看着不錯，大大方方長的也漂亮，我瞧着很不錯，你別又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早點定下來，老首長泉下有知，也能閉眼。”
顧向東“噗嗤”一聲，“不是吧，他老人家還有這感應？”
“少貧！”李爺爺板着聲音，“我跟你說正經的，早點把事情弄清楚，想一想那姑娘今年也已經有二十五了，你現在也結了婚有了孩子，事情早了了早好……”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向東低落的聲音打斷了。
“她已經不在了。”
“什麼？”太出乎意料的消息，讓老人一時接受無能，“什麼叫不在了？”
顧向東似乎吸了口氣，傳來一聲喘息，聲音越發低下去。
“一年前多以前，她出了車禍……”
說到這裏，不僅李爺爺呆住了，就連林清也心中一頓。
原來，顧向東根本就沒有像他表面那樣放蕩不羈，而是他心中早已有了人，這女人還出車禍死了。
頓時，林清只覺自己一顆心像是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又像是泡在冰冷的海水裏，從裏到外，到頭到腳都涼透了，冷透了。
後面兩人再說什麼，她已經不想再聽了，卻不想，正是這一走，就錯過了最最重要的信息。
發財樹後面的人來了又走，背對着的顧向東絲毫沒有察覺，他還在跟李爺爺說話。
“我已經讓人去查了，車禍去世的確實就是小清。但是，我現在又總覺得她還活着，而且就在我身邊。”
顧向東深黑的眸子裏，罕見出現了疑惑與不確定，就連李爺爺也跟着一起懵逼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一會兒死了，一會兒活着，把我都弄糊塗了。”
顧向東皺緊了眉搖了搖頭，像是要把頭腦裏所有的不解都扔出去。
一邊堅決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還有太多弄不明白的事情。李爺爺，我今天帶小清來，只是想讓你安心，這輩子，我就要這一個女人了！”
李爺爺真是一頭霧水，不過，這是他從小到大，見到顧向東最認真的一次對待感情問題。
所以，不管有再多的疑問，他都很認同地拍拍顧向東的肩，給他打氣，給他定心。
“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一定會言出必行，爺爺相信你！”
顧向東笑了笑，露出難得一見的清澈來。
回到包廂時，林清沒有玩手機，而是趴在桌子上，眼神放空，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回神了！”顧向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回來了。”林清慢慢坐起來，有點懶洋洋的。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我進來都不知道。”顧向東問。
林清垂着眼，搖搖頭：“發了會呆，沒想什麼。”
顧向東深深看了她兩眼，沒再追問，“喫完了就走吧，下午家裏要來客人。”
林清立刻重視起來，“誰要來呀？又是你的青梅竹馬？”
顧向東沒好氣地撇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就盼着我多來幾個青梅竹馬。”
“嗯吶！”林清一挑眉，輕哼道，“你這人一看就是小時候特淘的那種熊孩子，誰知道你騎着竹枝子跑了多少地方，招惹了多少小姑娘。”
一句話又氣得顧向東揪她的頭髮。
“小爺這叫有魅力，不怕告訴你，小爺我像言兒這麼大的時候就已經是軍區大院裏的孩子王了！”
說着都是滿滿的自豪感。
林清嗤之以鼻：“人家那還不是給兩位老首長面子，就憑你自己，不定給人打成哪樣的鼻青臉腫呢！”
“你說什麼，再給說一遍！”顧向東磨着牙舉着爪子威脅她。
林清縮了縮，十分不情願的改口：“是是是，您小時候是小霸王，長大是大霸王，以後是老霸王。”
顧向東又敲她的頭，“你纔是老霸王。”
“你怎麼老打我頭，打傻了怎麼辦？”林清氣大。
顧向東“呵呵”兩聲，“反正也是個大傻子。”
“你纔是大傻子，你全家都是大傻子！”林清跺着腳，口不擇言。
惹得顧向東又瞪大了眼睛要抓她，“你再說一句試試！”
林清慌忙跑了，連衣服圍巾都顧不得穿戴上。
一出“後院”她就後悔了，這北方跟青城可不一樣，沒有外套，整個人霎時間掉進了冰窟窿裏。
冷得她又飛快地鑽回了“後院”的門，不敢回去，可又不敢出門，只得愣在門口望着外面明媚的陽光。
“跑啊，你倒是跑啊！”顧向東幸災樂禍的聲音在從背後傳來。
丟臉事小，凍死事大。
林清貫徹能屈能伸的品德，轉身看着他，討好地衝着他笑。
“顧團，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我一次吧！”
顧向東一臉的得意，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耀武揚威地說：“把你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林清尬笑着，轉着眼珠子說道：“我纔是大傻子，我全家都是大傻子。”
反正林家那一家子極品就跟大傻子差不多，她自己就更無所謂了，不過一句話而已，還能少塊肉咋的？只有顧向東這種小家子氣的男人，纔會斤斤計較。
“算你識時務！”顧向東一聲嗤笑，又彈了她腦門一記。
林清揉着額頭，撇撇嘴不敢反駁，忍了。
“過來把衣服穿上，當你有金剛不壞之身？”
顧向東邊說邊抖開了她的羽絨服，林清鼓了鼓臉，順從而自然的背過身，直接從他手上把外套套上了。
旁邊正好有一對年輕情侶走過，那女孩還嗔怪地揪着男孩的袖子，羨慕地說：“你瞧瞧人家男朋友，多體貼！”
林清這才驚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很自然的享受起顧向東各種各樣的照顧來。
他以前是那麼暴烈的一個人，而自己也恨不得近而遠之。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已經能這樣和諧相處了呢？
她有了一瞬的尷尬，可顧向東還絲毫沒有察覺，還在繼續給她拉着外套的拉鍊，圍着圍巾。
他們靠得近極了，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了，這讓她不由自主的面上發燙。
“我自己來。”林清往後退了一下。
“別動！”
顧向東又把她拉了回來，直到把圍巾兩邊掖好，把她發燙的耳朵都包在了裏面，最後又把貝雷帽給她戴好。
整個過程，認真細心的不像他。
林清一直看着他，這就是沙鷗了，是那個會給她所有溫暖的沙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