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只是一個夢,左蘭雪大口大口喘着氣,伸手抹了把頭上的虛汗,眼裏還有沒散去的驚恐。
突然她發現了不對勁,雖然沒有開燈,但她也知道身下的這張牀不是她的,被子也不是她的。
放假的這些天她一直住在公爵園,有自己的房間。
她快速環顧四周,完全陌生的格局在黑暗中極爲清楚,這也不是她的房間。
她在哪裏?
另一種恐慌快速襲上心頭,左蘭雪趕緊下牀,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跑,離開這裏。
她害怕陌生的環境,她害怕自己是不是遭遇了什麼不測。
剛要跑到門口,房門突然打開,一道光線投射進來,將一條黑色的身影拉的細長鋪在地面上,門口站着一抹高大偉岸的男人。
他背對着光線,左蘭雪看不清他的臉,可是很奇妙的她一下子就將心放了下來,因爲她知道這個人是誰。
“醒了!”
男人嗓音低沉悅耳,就是沒有什麼溫度。
“怎麼不開燈?”
他一邊說,一邊擡手在牆上按了下。
兩聲輕微的響聲,房間驟亮,左蘭雪不適應地眯了下眼睛,等她睜開時就看到男人俊美無儔的五官如此耀眼。
“營主,天黑了,我該回去了。”
她知道這是他家,她得趕緊走,光看着他她就覺得恐懼。
“走?”仇墨霆挑挑眉,走進房間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不急不緩道,“你忘了,我救了你的命,現在你是我的……保鏢了,以後你只能在我身邊保護我,你還要去哪裏?”
左蘭雪驀地一抖,怔愣愣看向他。
對啊,她想起來了,今天在廢樓裏他救了她的命,他說以後她的命就是他的了,他還說要麼做他保鏢。要麼把命還給他。
她選擇了前者。
做他保鏢麼?左蘭雪艱難地嚥了口唾沫,她清楚地看見他是以怎樣一種鬼魅的身手,和那個帶魔鬼面具的男人決鬥的。
恐怕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能夠傷到他吧。
而她呢,學的那些功夫連花拳繡腿都算不上,他會需要她保護?
只怕就算遇到危險,她也只有送死的份。
“營主,我,恐怕不能勝任您的保鏢,我這點能耐只會給您拖後腿。”
她囁嚅地開口,聲音小的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聽得見,她是真的怕他啊。
很巧的,仇墨霆的耳力也不差,將她說的話一字不漏挺了進去,他扯了下嘴角:“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朝她招了下手,她迅速低下頭,假裝沒看到。
仇墨霆蹙眉,隱隱的不悅。
這小女人,敢無視他。
“過來。”這聲音像是裹了冰霜,從裏到外冒寒氣。
左蘭雪咬着脣,思慮再三還是緩緩走了過去。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她不能勝任保鏢,然後覺得她沒有用了,所以要把她的命拿回去。
可話說回來,就算他要她死,她也沒什麼辦法,這裏是他的地盤,她就是他手上的小螞蟻,想要碾死,輕而易舉。
仇墨霆的劍眉越皺越深,他真的很厭惡這女人害怕他的樣子,彷彿他是一隻喫人不吐骨頭的大餓狼。
突然他伸出一條手臂,左蘭雪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腕被一隻大掌抓住,力道猛地將她帶到一個堅實的懷抱裏,她的鼻尖磕到磕到他的胸膛,疼的頓時冒出一汪眼淚。
但是她不敢喊疼,她的心整個提在嗓子眼兒,不知道他是要捏死她,還是怎麼弄死她。
“小雪,你對我說句實話,我長得很可怕嗎?”
啊?
左蘭雪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他板正她的身體,又認真地問一遍:“我很可怕嗎?”
她不敢說實話,下意識違心地搖腦袋。
他不可怕,只是太嚇人。
仇墨霆無語,她搖頭說他不可怕,可她的身體倒是很誠實,抖得像篩糠一樣。
“不許怕我。”他嚴肅地命令。
“好……好。”
好嘛,連聲音都抖了。
“我說不許怕我。”仇墨霆來了脾氣,捧着她的小臉威脅,“你要是再抖,我就把你扔到太空去。”
果然起到了威脅的作用,左蘭雪直接嚇哭了,她不要被扔到太空去。
“我……我……”
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啊,已經在努力剋制了,可就是抖得不停。
她知道自己死定了。
看着女人慘白的小臉梨花帶雨,仇墨霆也醉了,內心一陣煩躁,怎麼還把她嚇哭了呢,膽子這麼小。
最終他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你愛抖就抖個夠吧,抖夠了就下樓喫飯,明天開始我親自訓練你,成爲一個合格的保鏢。”
他推開她,徑直起身,然後大步走出來房間,留下左蘭雪伏在沙發上一臉懵逼。
他不殺她啊!
他說什麼?明天親自訓練她成爲合格的保鏢?
左蘭雪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前路一片黑暗。
好不容易緩和了心情,左蘭雪也餓了,她拉開房門,眼睛亮了下,原來這就是仇墨霆的家,雖然沒有公爵園那麼富麗堂皇,可別有一番風格,總之,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並不像他本人那麼壓抑。
樓下仇墨霆坐在沙發上看財經雜誌,聽到房門響動,漫不經心擡眸看了一眼,繼續看。
仇小菲和肖劍正好也回來,肖劍一手提着兩個袋子,另一隻手扶着仇小菲的腰,很寶貝她的樣子。
左蘭雪突然感覺自己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外來者,她很彆扭,甚至不知道一會兒仇小菲和肖劍問她爲什麼會在這裏,她要怎麼回答。
“小雪?”
仇小菲一擡頭就看見左蘭雪站在房門口發呆,詫異地喊了一聲。
左蘭雪頓時心虛,乾澀澀地笑笑。
其實她和他們都不怎麼熟,在公爵園的時候,只愛和閣老呆着,閣老很親切,對她就和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其他人,她基本上都沒怎麼說過話。
是因爲陌生,也是因爲,她自慚形穢,覺得自己不配和他們交往。
肖劍也看了上去,和氣道:“小雪,你不是在公爵園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看吧,怕什麼來什麼,左蘭雪侷促着,不知道該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