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嗎，爲什麼他看起來好像有很多心事的樣子？
白如霜不自覺就停住了腳步，在那兒站了一會兒，目光也沒有移開，而左慕南始終是那一個姿勢，那一個動作，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人過來。
是沒發現，還是發現了但是不願意搭理她？
左慕南何等警覺機敏的一個男人。
白如霜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竟然鬼使神差到了左慕南身邊，空氣中瀰漫着菸草的味道，地上已經有幾個剛剛扔掉的菸頭，手中的菸頭已燃盡，左慕南一怔，然後又抽出一支新的點燃，繼續吞雲吐霧。
離得近了白如霜纔看清左慕南的臉上瀰漫着淡淡的清愁，眼神也沒有平日裏的睿智精明。
這段時間她見過冷漠的左慕南，憤怒的左慕南，僞笑腹黑的左慕南，卻沒來沒有見過如此孤涼的他，讓人看着有點想要去安慰。
“你不喜歡過生日？”白如霜問。
左慕南微怔，本就不願意被人打擾，看也沒看她一眼，直起身子就走了。
“嘁，我幹嘛要走過來和你說話，真是活見鬼了。”白如霜翻了個白眼，感覺有點掉臉，自己明知道那是個冷屁股，爲什麼還要巴巴貼上來。
嘟嚕着剛要離開，不遠處石子路上就有人走了過來，這邊僻靜，卻是通往西南北的必經之路。
“媽，爺爺今天怎麼生這麼大的氣啊？”
是左蘭雪扶着左傾夏一邊走一邊說話。
“我看爺爺好像是在生二伯母的氣，今天句句都是針對她。”
爺爺生李翠雅的氣？白如霜微微詫異，趕緊讓柱子擋住自己的身體然後豎起了耳朵仔細聽，看來她走了以後飯廳裏發生了不少事啊。
左傾夏嘆息，她的語氣從來都是那麼溫柔：“在這個家裏，人人都以爲你爺爺歲數大了，也好糊弄了，其實這麼多年家裏大大小小的事真正能瞞過他眼睛的又有多少？只不過有時候他看見了也假裝看不見，知道了也假裝不知道，不過都是爲了這個家的安寧，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家醜？”左蘭雪疑惑，“就是爺爺說的一塊臭肉臭了一鍋的好湯嗎？那爺爺說的臭肉是二伯母？可是二伯母做了什麼呀？”
左蘭雪一邊回憶着爺爺說的話一邊拋出了好幾個問題，白如霜也很好奇，把耳朵支的長長的等着左傾夏的回答。
但是左傾夏只是笑笑，對左蘭雪說：“你別管了，知道多了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若說漏了嘴反倒讓你爺爺不高興。”
左蘭雪很聽話，乖乖的“嗯”了一句，然後就轉變了別的話題。
兩人過去之後白如霜從柱子後面走出來，摸着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狀。
“左家還有家醜？會是什麼呢？哦，左蘭雪說和李翠雅有關，那肯定是李翠雅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左傾夏看樣子是知道的，可看得出來她也不會說，白如霜一跺腳，她氣惱道：“唉，早知道就晚點兒出來了，說不定瞎摻和一下還能讓爺爺自己說出來呢，最好懲治一下那個刁女人，我也解氣。”
“唉！”
又一聲嘆氣傳進了耳朵裏，白如霜看過去這回是左慕北，他正無精打采地往這邊走，嘆氣聲接二連三。
這個遊戲人生的紈絝子弟何時有這麼多愁善感的一面了？
“嘿！”
就在左慕北往西園的分叉路口轉彎時，白如霜突然跑了過去拍一下他的肩膀。
左慕北迴頭就看到一張黑黝黝的臉一口白牙兩隻白眼球，因爲沒有思想準備又是大晚上還真嚇了一跳，差點兒揮拳揍她，幸虧及時反應過來了。
“大嫂，你怎麼突然冒出來，你嚇得我都要魂飛魄散了。”左慕北誇張地拍胸口，問，“你不是去陪我大哥了嗎，在這裏幹什麼？”
白如霜嘻嘻一笑，那一行白牙甚是顯眼：“他不知道抽了什麼風，不理我啊，所以我就在這兒吹風景。”
“這大晚上的有什麼好看的？”左慕北對白如霜口中的風景頗爲嫌棄，看了二十幾年了早就沒有感覺了。
“所以我正要回去啊，然後看到你出來過來就過來跟你打個招呼嘛。”
白如霜繞到了左慕北身前，上下打量他一下，“我剛纔好像聽到你在嘆氣啊，怎麼了，是不是被爺爺罵了？”
左慕北沒說話，只是看着白如霜，臉上再度一片愁雲慘霧，然後又往四周看了看，二話不說拉着她的胳膊去了剛剛左慕南呆的亭子裏。
到了亭子裏左慕北鬆開手：“大嫂，我想請你幫忙。”
左慕北表情極爲凝重，看的白如霜都有點兒緊張了。
“幫忙？我能幫上你什麼忙？”
真是又驚奇又好笑，誰不知道她在左家是一窮二白連自由都沒有，這少爺還有事找她幫忙，該不是剛纔也受了什麼刺激吧。
左慕北態度很誠懇，也很無奈：“大嫂，剛剛爺爺發火了，現在正在氣頭上肯定不想見我們，爺爺最喜歡你和大哥，你能不能幫忙去勸勸？”
“爺爺不是天天發火嗎？”白如霜表示這種事很常見，揮揮手笑嘻嘻道，“明天就好了，不用勸。”
“這回不一樣，我看得出爺爺是認真的，他還要把我們一家趕出去。”
左慕北的語氣裏又多了一份難過和擔憂。
白如霜也不好意思笑了，趕緊把嘴抿上，用眼神詢問他怎麼會這樣？
“爺爺說他百年之後就讓大哥當家，我媽沒控制好情緒就惹爺爺生氣了。”
“可就算爺爺生氣他也不會把家裏人往外趕啊，你們一家可是……”
白如霜點了點手指頭誇張地伸到左慕北面前：“五口人吶。”
佔了正主一半兒的數，老爺子怎麼會說攆就攆？
恍然白如霜想到了左傾夏剛剛說的家醜，難道是因爲那個？
可是又不對，如果說是因爲李翠雅的那個家醜，最近她也沒聽說什麼風言風語啊，那定然不是最近發生的事兒了。
可既然是以前發生的事兒，這麼長時間老爺子都忍了，偏偏到今天忍不了了？
她覺得這裏面肯定還有別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