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安然神神祕祕的一笑,不再說話。
江臨深知道自己剛纔有點失控。
好在安然及時趕到,其他人沒有注意到他這幅狂拽的模樣。
安然輕車熟路的拿過他的鋤頭將地裏翻過一遍。
何慶羨慕得都快瘋了。
也不知道這林堯棠是被灌了什麼迷魂藥,死心塌地的就對這江臨深好。
別說其他人了,就連江臨深自己也看不明白。
最開始的時候,江臨深以爲這小子是爲了錢財靠近他,可如今的他在外人看來是從雲端墜落,也許連林堯棠家的飯錢都付不起。
可這個傻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對自己好。
比起小時候那些兩肋插刀、大難臨頭就各自飛的兄弟,可真實太多。
一畝地翻騰完,就只等明日點花生了。
隔壁的何慶因爲工具的原因只翻了小半塊地,而太陽已經漸漸爬上來。
曬得人心頭髮慌。
安然和江臨深對視一眼,後者淡定的挪開視線,安然這才笑着道:“何知青,這鋤頭借給你使吧……”
說完她就大大方方的將鋤頭遞了過來。
安然的人緣在村裏一向不錯。
何慶感動道:“謝謝你啊,小堯棠……”
這孩子,除了眼睛瞎點,哪兒都好,人既熱情又勤快。
何慶對她也沒有什麼壞印象。
兩人靠近,安然眨巴眨巴眼,耐心道:“深哥最近心情不好,何知青你一貫大度,千萬別和他計較啊,免得氣着自己。”
“我還能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也就是你,還能受得了他的臭脾氣……”
何慶順坡下驢,試圖挽救自己那狼狽的形象。
安然嘿嘿笑了兩聲,悄悄道:“我就知道,知青處屬你人最好了……”
這好人卡一發出來,何慶的腰背都挺直了些。
不遠處的江臨深脣角勾起不屑的笑。
臭小子還是這幅模樣。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稻田裏靜悄悄的,偶爾能聽見不遠處的狗吠。
安然的目光在稻田旁不斷的掃蕩。
她蹲下身子,將手伸進稻田,細細的摸索。
江臨深的嘴裏叼了根草莖,此刻眉頭微皺,不耐煩道:“這田裏能有啥玩意兒?”
還說帶他找肉喫呢,果然是做夢。
“摸到了!”
安然興奮的笑出了聲,直接將一坨淤泥湊到了江臨深的眼皮子底下。
“……”
江臨深嫌棄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認真的?其實我並沒有餓到這種地步……”
早就聽村裏的老人說過前些年喫觀音土的事情,這林堯棠是餓瘋了?準備給他現場表演一番嗎?
這精神狀態確定還好!?
安然連忙將手裏的淤泥在水田裏蕩了蕩,露出了那東西原本的模樣。
黃褐色的殼,螺旋形的尾巴。
殼口是卵圓的,有柔軟的觸角緩慢的收回去。
江臨深艱難開口道:“你確定這東西能喫?”
“好喫着呢!保證你能把湯汁都嗦完……”安然得意的笑了笑。
信心滿滿。
江臨深從來沒懷疑過她的話。
此刻竟也放下架子,隨着她在稻田邊細細摸索。
小小的收穫。
安然好心提醒道:“你仔細看那田坎邊有紅色卵殼的地方,螺螄肯定多……”
江臨深順着去找,一會兒就摸了二十幾個。
驟然來了興趣,兩人圍着稻田,沒放過任何一個無辜的螺螄。
有那長舌婦多嘴道:“林堯棠!你逗着江知青玩呢!這螺螄有啥好喫的,又腥又臭,還不如去淮河裏摸魚呢。”
夏日裏連綿的暴雨,致使河水暴漲。
不知從哪兒衝來的許多魚兒。
運氣好的時候能在河牀上撿到。
安然擡眸,笑靨如花道:“我就愛這一口!那河邊危險,朱嬸兒可不能和其他孩子開玩笑,出了人命不是小事……”
誰敢去那兒摸魚,嫌命長呢!
被叫做朱嬸的婦人訕訕的笑出聲。
“也就是你!能管住自己,其他的孩子我可不多這個嘴!來,嬸兒這還摸着五六個呢,都給你……”
她本是來稻田裏洗手的。
順帶着還摸出幾顆螺螄。
現在的人就喫不來這東西,只覺得腥臭難聞,偶爾會撿些回去餵雞。
其餘時候都是讓其在田裏自生自滅。
憑藉着一腔的熱情,江臨深和安然摸了許多扔在岸上,停下來看着自己髒污的手,江臨深不確定道:“你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騙你是狗……”
安然癱坐在地,毫無形象。
江臨深的眼底藏着笑意,望着安然道:“怎麼拿回去?”
這玩意兒可滴水呢!
“慌什麼……”
安然悠閒的坐在地上,沒多久小路邊就出現了甜丫那熟悉的身影。
“哥!我來了……”
甜丫提着桶早有準備。
江臨深壓下心中那複雜的情愫,鬆了口氣道:“原來你早就準備來摸螺螄了,我還以爲……”
“以爲什麼……”安然心不在焉道。
江臨深雲淡風輕道:“以爲你蠢……”
安然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
爲了報復某人。
直接讓江臨深提的桶,三人徑直往家去。
安然將螺螄養在桶裏,喫過午飯後就開始弄,足足洗了三遍,才吩咐甜丫準備燒火。
江臨深伸手攔住她。
沒喫過豬肉,剛纔也聽過豬跑了!
“這東西不需要吐沙嗎?”
見天的埋在土裏呢。
“我們是喫肉!又不喫殼,吐哪門子的沙!”
這可是正宗的大田螺,不是後世裏那種小螺絲。
不用嗦殼,將肉挑出來更好喫。
江臨深眼角抽了抽,不太確信道:“行吧!你弄……”
眼看着安然風風火火的就將大半桶的螺螄倒進了鍋裏。
江臨深甚至眼尖的發現裏面還摻着泥沙。
這真的能喫嗎?
隨着鍋裏的水不斷的沸騰。
一股極其濃烈的腥臭味在廚房裏蔓延。
安然一臉感慨,“就是這個味兒!”
那些被荼毒的童年啊,她爲外婆挑了多少次的螺螄殼。
江臨深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安然一頭霧水道:“怎麼了?”
江臨深面色難看道:“沒怎麼,挺……嘔……”
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