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臭味的加重,江臨深徹底憋不住了。
摔門而逃。
安然將煮開口的螺螄舀出來。
和甜丫一人拿了根細針坐在屋檐口將螺螄肉盡數挑出來。
江臨深隔得遠遠的,一臉無奈道:“堯棠!實在不行我去國營飯店買幾個包子算了,咱們真犯不着喫這玩意兒!”
“哥哥,你還有錢呢?”安然帶着笑意的聲音有股清甜的軟糯感,雙眼彎彎的打趣他。
讓站在門外的江臨深從尾椎骨竄起一股麻意,他眸色漸深,默默的挪開了目光。
啞着聲道:“瞧不起你哥呢?”
“行了,別勸!今晚兒我還真就只弄這個硬菜了!你愛喫不喫……”
“隨你……”簡單的兩個字細聽有股寵溺在裏頭。
甘甜秀從門外進來,面色怪怪的。
加入了挑螺螄的陣營。
傍晚。
鍋下的柴火爆出了小火星,安然將早就切好的泡椒,姜蒜扔進去爆炒。
一股鮮香麻辣的味道竄出。
香料也放了些,泡蘿蔔切成細條,混合着酸菜,最後將反覆沖洗的螺螄肉倒了進去。
大火翻騰。
扔進幾片蒜葉。
香氣簡直壓都壓不住。
江臨深捧起碗,只吃了點酸菜,沒動那黑白相間的肉粒。
酸菜裹了油,麻麻辣辣的,格外的下飯。
安然揀着碗裏的螺螄肉喫,純天然的美味。
肉質彈牙有嚼勁,香辣開胃,肉少卻香,胃裏的不滿足讓她一個勁兒的造。
擡眸卻瞅見江臨深只顧着喫酸菜呢。
她捻起粒螺螄肉放進江臨深的碗裏,躍躍欲試道:“嚐嚐!毒不死你……”
聲音帶着狡黠,還有股嬌憨。
那股臭味彷彿還縈繞在鼻尖。
江臨深掙扎片刻,在安然鼓勵的眼神下,這纔將螺螄肉囫圇吞了下去。
彷彿突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簡直是人間美味!
江臨深家裏不缺錢,從來也沒買過這種野味喫,最多就是去國營飯店喫飯,也沒這道菜。
此刻嚐到了甜頭。
盤裏的螺螄肉就漸漸的不夠了。
兩人你追我趕,喫得鼻尖都出了毛毛汗。
安然喫飽了,這才大喇喇道:“行了,再喫就不厚道了,別和我妹搶……”
小口小口喫飯的甜丫落在了最後面。
江臨深笑了笑,放下筷子,一臉的意猶未盡道:“確實挺香的,要不然咱們明兒再去摸點……”
“得了吧!感情挑螺螄的不是你呢……”
無視江臨深飽含期待的目光,安然慢悠悠的進了廚房。
飯桌上就只剩甜丫一個人了。
甘甜秀喫完飯後就在廚房裏收拾殘局。
安然走近,笑嘻嘻道:“媽!我來幫忙吧……”
十四歲的女孩,聲音不經意間又甜又糯,一點不像之前的沙啞。
甘甜秀的心緊了緊,難受道:“然然!你有沒有發現自己不對勁?”
安然被問得一愣,繼而說道:“沒有啊!”
“你的聲音又恢復了!越來越像個女孩子……”
甘甜秀回眸,眼裏滿是哀傷和痛苦。
安然:“……”
她本來就是個女孩子!
等等……
什麼叫做恢復?
甘甜秀的動作沉重且緩慢,她將燒過的炭碾碎成細小的塊,倒入了鍋中,舀起一碗黑乎乎的東西遞給安然道:“前年熬剩下的土方子,你再喝一碗?”
意思不言而喻。
安然白日裏雖然刻意壓着嗓子,可時不時的會露出那獨屬於女孩的嬌憨聲音。
怪就怪在原主有一把好嗓子。
而在這之前,甘甜秀都是定時給女兒喝下土藥方,隨着年齡的增長,藥效似乎越來越短。
漆黑的藥汁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這份苦安然有些喫不下。
但不得不喫!
這可是隨時要命的大事。
她難得沉默的接過母親手中的碗,甘甜秀痛苦的抓住她的手,懺悔道:“媽的然然啊!是媽對不起你,讓你生下來就喫這些苦,咱們再熬幾年,等媽攢夠了錢找着機會,帶你離開這個地方好不好?”
安然嘆了口氣,安慰着她道:“媽!喫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兒子不怕。”
說完她就慫了。
端着碗麻溜兒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臉糾結的盯着面前的瓷碗。
“系統!系統!商城裏有改變聲音的藥嗎?”
“沒有!”系統冷冰冰的聲音不帶任何的感情。
安然嘆了口氣,想想也是。
破系統能有個大力丸和美白丸都算是逆天的設計了,怎可能還有改變聲音的東西。
怪就怪在原主的聲音太甜。
辨識度太高。
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不得不防。
安然近乎自虐般的將藥吞進喉嚨,連呼吸都彷彿暫停了。
細密的疼痛從喉嚨裏滑過。
說不出的難受。
安然就像個聽話的乖寶寶,將大半碗的藥汁吞完,胃裏是翻江倒海的難受,讓人忍不住乾嘔。
晚上喫的辛辣螺螄肉此刻像毒藥似的爬過喉嚨,帶來火辣辣的刺痛感。
簡單的打掃之後。
她整個人倒頭就睡了過去。
甘甜秀清早起牀的時候瞅了一眼,見女兒還在睡,便沒有打擾。
先去上工了。
甜丫惦念着昨晚的螺螄肉,彆扭的站在安然的門口喊道:“哥!今兒你還需要我提桶嗎?”
安然的腦袋昏昏沉沉,只覺得耳邊有人嘰嘰喳喳的叫。
她脣角乾裂得出了血,聲音嘶啞道:“什麼?”
甜丫瞧出不對勁。
連忙跑了進來。
摸了摸安然的額頭和裸露在外的手腕,驚呼道:“哥!你發燒啦!”
安然睜眼,眸底佈滿了紅血絲。
她整個人完全提不起精神,像得了場重感冒。
想來是那土方子的後遺症。
“別告訴媽,你扶我到鍾醫生那兒瞧瞧……”
甜丫聽話照做。
連忙過來攙扶她,結果兩人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甜丫苦着臉道:“哥!我不行,我給你叫人去……”
安然怎麼躺怎麼舒服,直接就睡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之中只見有道挺拔的身影將自己拉到了背上。
很暖人的溫度,安全感爆棚,不擔心再摔着了。
安然將腦袋靠了上去,聲如破鑼道:“謝謝啊……”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側,江臨深幾乎是立刻就紅了耳朵尖。
他皺了皺眉,盯着甜丫問道:“你哥燒多久了?這聲音都啞了?”
昨兒那迤邐的聲音就像一場夢。
彷彿是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