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宅邸。
庭院當中的趙始、趙堯和媚珠三人聽着那府僕前來通稟的話語,頓時停下了議論。
十八公子胡亥派來的特使,所要通知之事自然是重中之重,幾人不敢耽擱,便趕忙朝前院的廳房相迎。
奔走的路上,趙堯皺着眉頭,不解地朝趙始問道:“大哥,那十八公子跟咱們趙家的聯繫很多嗎?
“爲弟看那十八公子如此派遣特使來訪,想必此事是時常有之吧?”
趙始看着趙堯滿臉疑雲,則寬慰地勸告着,“哎,堯弟莫要疑惑,十八公子胡亥畢竟是咱們趙家的女婿,就算身份再高貴,也是妹夫不是?”
趙始隨即朝媚珠努努嘴,又道:“堯弟你不信問你嫂子,咱們跟十八公子哪有什麼來往啊?都是尋常的家長裏短罷了,還都是吹鸞妹妹的事。”
媚珠見狀也趕忙附和,應道:“是是是,堯弟你莫要多心,都是因爲吹鸞妹妹的緣故,咱們纔跟十八公子多了些聯繫罷了。”
趙堯將信將疑地聽着,雖然心中不肯全信,但是妹妹趙吹鸞是十八公子胡亥的愛姬,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趙家與蘭池宮有這些往來倒在情理之中,自己豈能因爲十八公子的特使來訪就胡亂猜測是非?
“也罷,若是如此,也便無旁事,大哥,嫂夫人,咱們快些走吧。”
趙堯嘆息一口,隨即朝待客的廳房走去。
在趙堯的心中是對長公子府忠心耿耿,先前的長公子扶蘇,如今的少公子嬴子嬰,趙堯都發誓要嘔心瀝血地輔佐着。
趙堯自然不願看到自己趙家跟蘭池的十八公子胡亥還有什麼別樣的聯繫,這可是結黨營私的禍事,會爲趙家帶來滅門之災……
……
半晌。
廳房中一陣寒暄過後,趙始和媚珠已然恭敬地立在府邸門前,恭送着那十八公子的特使了。
趙堯則是站在一旁沉思着,直到趙始和媚珠送客罷才沉聲問詢。
“大哥,嫂夫人,那十八公子爲何要宴請咱們?蘭池別苑可不是尋常人家想去就能去啊,此事要不要不這麼輕易應下?”
趙堯話音剛落,趙始立馬輕笑,不在意地說道:“哎,堯弟你這話就真的多心啦,你也不想想咱們趙家是尋常的人家麼?
“十八公子此番出蘭池來京師咸陽,吹鸞妹妹思念咱們兄弟,不是情理之中麼?何況十八公子有令下,咱們兄弟拒之,豈非失禮?”
趙堯不知該如何辯解,只得爲難地聳聳肩,“大哥既如此說,況且吹鸞妹妹多時未見,倒是去也無妨,不過誕兒妹妹不是有傷在身麼?
“別苑之筵,總歸不能帶誕兒妹妹去吧?”
正當趙始、趙堯和媚珠三人交談之際。
內院裏奔來一位面露喜色的侍女。
那侍女提裙快步跑來,口中還欣喜地呼喊着,“大少爺,少夫人,二少爺!姑娘醒了!
“姑娘醒了!”
趙始聞聲立馬嘴角一咧,朝趙堯道:“堯弟,怎麼樣?那巴家的丸藥可真是神乎其神啊!
“誕兒已然醒了,走,咱們看看去?”
……
不知不覺已是七八日過去。
趙家宅邸已然全無了當日趙誕兒受傷的慌亂嘈雜。
只因爲趙誕兒本就傷在手臂,無傷大雅,何況還有巴家的靈丹妙藥。
秦風所討來的金石丸藥乃是巴懷清親自配製,大秦太醫署可絕非浪得虛名,況且巴懷清可是將來的大秦國醫啊!
這些天來的精心調養,趙誕兒已然氣血補足了不少,整個人的心氣也愈發舒緩,在幾位侍女的侍奉下,已能乘着步輦出府遊賞。
蘭池別苑外。
此時的別苑軒門口正是人頭攢動,賓客雲集。
趙家人因爲趙吹鸞的緣故,在蘭池別苑頗受禮遇。
趙始和趙堯兩兄弟居於首位,其後則是趙始夫人媚珠,最後當中則緩緩駛着一架小巧的竹製步輦。
步輦由幾位府僕小心翼翼地擡着,其上正坐着頭戴流蘇幃帽的趙誕兒。
趙誕兒的傷勢雖然恢復了不少,但是城外風大,自然也不敢拋頭露面受了風寒。
流蘇幃帽後的俏臉顯得有些蒼白,趙誕兒嘟囔着小嘴,顯得頗爲不悅。
趙始回頭勸慰着,“哎呀,誕兒妹妹啊,你就別生爲兄的氣了吧?咱們現在傷勢已盡數恢復,爲兄給你磕頭賠罪,好不好?”
趙誕兒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誕兒哪裏敢生大哥的氣呢?大哥頗有心計呢,今日謀算秦郎君,明日不知道是不是要謀算誕兒呢?
“誕兒可不想再遭上刀劍,下次誕兒說不定就沒這麼好運,飲劍殞命了未可知呢……”
趙始被趙誕兒一陣冷嘲熱諷說得滿臉通紅,只得無奈地勸着。
“好好好,誕兒妹妹你教訓得是,等回去爲兄好好地給你謝罪,可好?”
趙始乾脆走到步輦前,就差攆開擡着步輦的僕從自己上手去擡。
“誕兒妹妹啊,只是今日是十八公子宴請的日子,咱們可不能駁了十八公子的面子不是?有什麼事回去再說,爲兄任誕兒妹妹你處置!”
說罷,趙始便朝趙誕兒陪着笑臉,這纔算罷了,一行人漸漸駛進了別苑之中。
別苑內多是達官貴人奔走之狀,但瞧着架勢倒像是被從內廳摒退了一般。
趙誕兒乘坐在步輦上,內心仍舊埋怨不已,朝着趙始嘟囔着,“大哥,你和媚珠嫂子你們這般對待秦郎君,就不怕撕破臉面麼?”
趙誕兒流蘇幃帽後的妝容顯出一抹黯淡,繼續低聲道:“誕兒雖是非秦郎君不嫁,但是若是咱們趙家與秦郎君各爲其主,誕兒也可終身不嫁便是……
“只是誕兒擔心,大哥你和媚珠嫂子這般行事,當真是爲了咱們趙家好麼?還是爲趙家引來災禍了呢?”
趙始和媚珠一聽,倆人頓時面面相覷,有些不明所以。
趙始更是哭笑不得,不屑地反問道:“啊?誕兒妹妹你可是傷未痊癒?又昏頭了不是?
“那姓秦的小子幾斤幾兩,爲兄我還能心裏沒底啊?跟那小崽子撕破臉面又如何了啊?怎麼可能給咱們趙家引禍呢?”
一旁的媚珠也捂着嘴,嬌聲笑道:“哈哈哈,就是啊,誕兒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那姓秦的不過一個工籍的賤民,有什麼好擔心的?”
趙誕兒面無表情地看着大哥趙始和嫂子媚珠漫不經心的模樣,趙誕兒無奈地聳了聳香肩。
“既如此,誕兒只能奉勸大哥和媚珠嫂子好自爲之了……”
說罷趙誕兒纖指朝身側的僕從點了點,催促步輦前行,道:“走吧,莫讓十八公子就等……”
眼看着趙誕兒的步輦逐漸朝前擡着,趙始和媚珠頓時意外不已。
“誕兒這怕不是失心瘋了吧?爲了一個那姓秦的賤民,還終身不嫁?”
“誰知道呢?不必理會,秦風那小子能掀起什麼風浪,還是先去見十八公子事大。”
兩人說罷,隨即也跟在步輦之後朝正廳走去。
“哎,慢着,大哥,嫂夫人!”
身後剛好傳來着趙堯疑惑不解的問話。
“剛纔誕兒所說的什麼各爲其主,到底所指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