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尉庭忽地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說話之人。
眼前的中年婦女邋里邋遢,身上全是污泥,臉上還有幾處淤青,似乎是被人打的。
姚尉庭眯着眼神打量了一會,確認自己不認識她後,才疑惑地開口詢問:
“請問你是?”
白母見這男人迴應了,興奮地湊了過去,“我和周倩是同村的。”
隨即又說,“我知道一個周倩的祕密,是關於你的,你想不想聽?”
白母的眼神貪婪又激動,一副生怕被人拒絕的模樣。
姚尉庭眸子越發深沉,聽到周倩的名字,就想起那個年輕時經常在姚家照顧她的小保姆。
也想起那個荒唐的夜晚。
姚尉庭握了握拳,示意白母上車聊。
但白母已經對小轎車產生了陰影,明成就是用小轎車把他們帶到鳥不拉屎的地方的。
這要是再被拉到沒人的地方,跑都跑不了。
白母連忙擺了擺手,“不用了,就在這說。”
等確認四周無人後,白母才神祕兮兮地走到姚尉庭面前。
鼻尖傳來難聞的惡臭味,姚尉庭強忍着噁心皺了皺眉。
“周倩當年其實懷了個孩子,要想知道孩子在哪的話,你得用錢換。”
姚尉庭猛地擡頭!
眼神裏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當然知道周倩懷了孩子,那個孩子就在他身邊,不就是婉婉嗎?
這個女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白母見姚尉庭不吱聲,還以爲他不相信,連忙追着透露更多信息。
“真的,周倩當時生孩子時,我就在旁邊呢,我在她衣服兜裏見過你的照片,你就是孩子他爸吧,我真的知道孩子在哪。”
姚尉庭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強忍着心神看向白母:
“說吧,你要多少。”
——
姚家書房。
明泰神情嚴肅地看着桌子對面瞬間像是老了十歲的老友,眼裏閃過不忍:
“那瘋女人說的是真的嗎?會不會就爲了騙錢?”
姚尉庭眼神閃過悲哀,想起在省話劇團白天天看他的眼神他心就止不住的痛!
白天天竟然是他的女兒!
白天天才是他的女兒!
他不僅從未盡到過當父親的責任,竟然還親手把痛苦加諸到她身上。
“老明,我是不是很失敗,親生女兒待在我面前我竟然都沒發現!我竟然還默許婉婉傷害她。”
“我今天看到她在話劇團被欺負,我才知道婉婉這段時間對她做的事情。”
“太像了,我當時就覺得這丫頭的眼睛看着像故人,但是我沒有細想,今天經她那個後媽點破,我才知道,她像周倩。”
“從她後媽就能看出來,她小時候一定受了不少苦,我竟然全都不知道!”
姚尉庭越說越悲哀,這個叱吒風雲一輩子的男人瞬間變得蒼老而又悽慘。
明泰上次在家宴上見過白天天,記得這小姑娘的模樣。
當時明成一意孤行把她帶來,他還生了好久的氣。
沒想到,這小姑娘竟然是老姚的閨女。
真是造化弄人啊。
“那現在怎麼辦?婉婉那邊...你打算這麼辦?”
屋裏的兩人誰都沒注意到,此刻書房外,站着人正偷聽着他們的談話。
姚時婉滿臉恐懼,搭在門框上的右手控制不住的顫抖。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脣,左手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避免發出聲音。
她..竟然不是爸爸的女兒!
原來那個白天天才是,怪不得呢,怪不得爸爸第一次見到她就那麼喜歡她。
姚時婉的眼神從震驚、恐慌、質疑到扭曲、陰狠再慢慢迴歸平靜。
這幾分鐘,對她來說彷彿是一個世紀那麼長。
不過!
那又怎樣?
她必須是爸爸的女兒,也只有她才能是爸爸的女兒!
姚時婉站在門外調整好了狀態,她臉上重新掛起了笑容,擡起手指扣門:
“爸,是不是明叔叔來啦?我切了水果,給你們送進去吧。”
門內的姚尉庭猛地站起,慌張地看了明泰一眼,隨即立馬收起剛纔的情緒。
姚時婉像往常一樣推門而入,上來就挽住姚尉庭的胳膊,態度甚至比以前更乖。
“爸,上次喫飯我不是故意氣你的,我給你道歉,你不要生我氣了好不好。”
以前的姚時婉就是這樣,不管在外面犯了多大的錯誤,只要報着姚尉庭撒撒嬌,姚尉庭就會無條件原諒她。
但此時的姚尉庭心裏五味雜陳,他畢竟疼了姚時婉這麼多年,哪是說放就放下的。
更何況,婉婉欺負的對象是他的親生女兒。
如果沒有白母的出現,姚尉庭肯定會態度嚴厲地批評姚時婉,還會壓着她去給白天天道歉。
但現在姚尉庭心裏閃過一絲糾結,他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姚時婉。
姚時婉已經看出來姚尉庭的不對勁,心裏閃過一絲陰狠,故意湊到姚尉庭面前:
“爸,你怎麼了?是不是真生我氣了。”
然後撒嬌地晃着姚尉庭的胳膊,“別生我氣了,爸~”
明泰已經反應過來,立馬起身,“你爸工作上有些急事要處理,我過來時明成那小子還說要找你玩,走,先跟明叔叔去趟家裏。”
姚時婉配合的應下,只是走的時候特意往姚尉庭嘴裏餵了口切好的蘋果。
明成自然沒有找過姚時婉,明泰把姚時婉拉到明家只爲了留給姚尉庭獨處的空間。
姚時婉從明家出來後就直接去了文潘東那裏。
一進文家院子,她就氣憤地砸了不少東西!
文潘東回來看着滿園的狼藉,用眼神詢問司機。
但司機還沒回話,文潘東就聽到了屋裏傳來的叫罵聲:
“你們都不是好東西!沒一個好人!對我的感情都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哈哈哈!你們都該死!”
姚時婉的喊聲淒涼而又悲憤,文潘東心裏一緊,趕緊衝了過去。
屋裏,姚時婉正拿着剪刀瘋狂的剪布料,動作陰狠又毒辣。
文潘東嚇得慌忙快步上前,眼眸中都是關心,“婉婉,怎麼了?”
此時的姚時婉像就像個瘋子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文潘東臉色鐵青,上前猛地奪過她手中的剪刀!
鋒利的刀片劃過文潘東的皮膚,鮮血瞬間涌了出來。
一滴滴滾燙的鮮血滴到地板上,刺痛了姚時婉的眼睛,姚時婉這纔回到現實世界。
看着眼前一臉擔憂自己的文潘東,姚時婉的眼淚奪眶而出,上前一把抱住鑽進他的懷裏:
“文叔,我爸他,他不要我了。”
文潘東脊背猛地挺直,抱着姚時婉的雙手緊緊握成拳,“跟文叔說,發生了什麼事?”
姚時婉哭着把剛纔在書房外聽到的話說了。
文潘東眯起了雙眼,眼神愈發陰森。
看來,他必須得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