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歌心裏亂糟糟,嘴上卻問着常規寒暄的話:“你今晚吃了什麼菜?”
司御哪裏吃了什麼東西,當即望向陸百,眯了眯眼睛,吐出一句:“烤全鹿。”
陸百瞪圓眼睛:!!!
距離跨年還有五分鐘,這個時候大人還能去哪裏找一隻全鹿來烤?
那不是要烤他?!!
喬小姐救命啊!
沂歌哪裏知道這些,調侃了一句:“就喫這一個菜,司御你會上火的哦,小心不要流鼻血。”
“嗯,我會注意。”
司御一本正經的回答,讓沂歌笑出聲,此時又聽他問:“新年有什麼願望?”
沂歌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換了一句:“願望這種事情,說出來就不靈了。”
司御皺了皺,剛要說什麼就聽到沂歌在歡呼:“哇!竟然有煙花。”
隨後,聽筒裏傳來沂歌呼朋喚友的叫聲和一片噼裏啪啦跑動的聲音,“司御司御,京城竟然可以放煙花!”
“你很喜歡嗎?”
“小時候過年都要放的,只是現在提倡環保,城市裏已經很少給放了。”
“那以後……”
咻——
砰——
煙花的聲音蓋過了聽筒裏的說話聲,沂歌沒能聽清司御說了什麼。
此時零點鐘聲敲響,沂歌扯子嗓子高興地對話筒喊:“司御,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喬沂歌。”
直到掛電話,沂歌都不知道在零點鐘響的時候司御說了什麼。
司御見她實在困,匆匆哄着她去睡覺。
初一早上,沂歌起牀後收到了方奶奶和陳爺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新年快樂,爺爺奶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方奶奶笑眯眯地說好,招呼沂歌喫早餐。
中夏有傳統,初一講究喫除夕剩的菜。但隨着時代的發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健康衛生習慣和養生意識逐漸佔據高地,喫剩菜不再提倡。爲了遵守傳統民俗,大家改爲在除夕多做幾個菜放着不喫,專門留着初一在食用。這樣一來即遵守了老規矩,又兼顧了衛生養生。
沂歌今天的早餐就是昨天下午包的餃子。
沂歌一邊喫着早餐,一邊四處尋找陳爺爺,“方奶奶,陳爺爺去串門了嗎?”
“哪有初一就串門的,今天要一起去爬山,他先出門召集人馬了。”
“爬山啊。”沂歌興趣缺缺,過年期間她是一點不想運動的。
方奶奶整理着毛線筐,瞟了她一眼,笑了:“你可跑不掉,待會兒老陳招呼好了我們就一起走。”
“哈?”沂歌搖頭,“大過年呢,我還想在家裏躺平呢。”
方奶奶當即把筐子一放,催促着:“那可不行,天天在辦公室裏坐着不活動,趁着過年奶奶要盯着你爬山,你快點喫,要走了。”
沂歌:!!!
不是,奶奶你對我們神聯辦的工作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沂歌在毛衣外面套了一件羽絨服,帶着一頂白帽子,跟在老人家後面吭哧吭哧爬山,累得氣喘如牛。
幾個八十歲的老爺爺老太太在前面走得虎虎生風,叔叔阿姨們甚至有餘力一路走一路興奮的拍照撿柴。
沂歌不由撐着膝蓋懷疑人生:難道我纔是年紀大的那個?不可能!一定是因爲昨晚睡太晚了!
沂歌轉過頭,霍迎風已經宛如一條死狗癱在一旁的石凳上,雙眼無神地望着天。
很好,不止她一個“老年人”。
這座山叫雀兒山,就在京城之中,距離大院不過幾公里路程,是老人家們常來常往的休閒健身勝地。因此,因爲睡眠不足精力不濟爬不動山的沂歌和真的體力不濟的霍迎風就成了當代“缺乏鍛鍊的年輕人”。
沂歌:我不是,我沒有,聽我解釋!
沂歌走到霍迎風身邊,擰開一瓶水坐下,看着眼前人來人往,不由發出靈魂提問:“爲什麼大年初一一定要來爬山呢?”
霍迎風神遊天外,嘴比腦子反應快,立刻回答:“因爲大年初一上山撿柴,新的一年都能發大財。”
沂歌:……
這種諧音梗式的迷信什麼時候能成爲過去式!
沂歌:“就算是這樣,京城沒有別的山了嗎?爲什麼雀兒山上人這麼多!”
回答她的依舊是霍迎風:“因爲山上有一座五真觀,道觀建築擁有六百多年曆史,是國家5a級保護景區,每天前來上香的香客們絡繹不絕,更別提過年的時候講究要上頭香。”
沂歌:……
“上頭香又能怎麼樣呢?”
“能讓新一年的自己心裏高興一些吧。”
沂歌:……
這種迷信傳統到了今天依舊無法打破。
霍迎風朝下山的人努努嘴:“這些人當中,有人還是昨晚擠着來上頭香的。”
“上完頭香還住一晚?”沂歌懷疑地反問,“難道不是上完香就走嗎?”
“五真觀不一樣,香客可以預定除夕夜住在五真觀酒店,上完頭香回去睡覺,早上起牀可以喝頭天晚上敬過香又被主持誦經祈福了一夜的‘發財粥’。”
沂歌腦門飄過一排問號,她剛纔是不是聽到霍迎風說五真觀開了個酒店?
遠處,周阿姨呼喚着:“迎風,帶着小歌快點上去咯,不然就過了午飯時間啦。”
沂歌和霍迎風:“知道了。”
午飯後,沂歌站在五真觀大酒店外的楓樹下消食。她是真的沒想到五真觀的飯菜這麼好喫,一不小心就喫多了。
從山上望下去,幾乎可以看到京城全貌。新城區高樓林立,現代化樓宇外牆上的玻璃反射着金燦燦的陽光;舊城區房舍低矮,色調偏暗,看起來有種厚重的陳舊感,但京城千年的底蘊從這些暗色調裏緩緩升騰。
兩種時代在一座城市裏糅合,看起來有明顯的不同,又覺得它們相處融洽。
沂歌想起了上次受傷的時候,司御帶她去喫全菌宴,赤白族長的酒店風景特別好,她感嘆了好久來着。
現在她看着京城的風景,身邊卻沒有上次一起看過壯麗景色的人。
“要是司御也在就好了。”沂歌喃喃自語,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潛意識裏希望那個人就在身邊。
幾秒過後,沂歌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在叫我?”
沂歌腳下一滑差點翻出去,幸好被人抓住了胳膊:“怎麼這麼不小心?”
沂歌目瞪口呆,四處望了望:“司御?你怎麼也在這裏?”
司御微笑:“我來喫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