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王湛沒從趙秋羽嘴裏聽到擎嘯的名字,可聽到“乾坤道”三字,卻比聽到擎嘯時還要震驚!
乾坤道,那可是在三年之前就已經覆滅的組織,就連他們的首領道尊都已被捕入獄,而且這還是王湛親手所爲,王湛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今再度聽聞乾坤道時,不免勾起王湛的無限回憶。
王湛的心中一震,身子一顫,甚至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難以置信道:“乾坤道?”
“這個組織不是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經覆滅了嗎?”
趙秋羽面色凝重地搖搖頭,長嘆一口氣道:“可現在看來,並沒有。”
“仍有一些乾坤道餘孽在苟延殘喘,這是我親眼所見,不會有錯。”
王湛稍稍低頭,在寢宮內來回踱步,思量再三後,反覆確認道:“但王上敢確定,你所見到的,真的是乾坤道的人嗎?”
“我當然確定。”趙秋羽毫不猶豫地加以肯定道,“他們身着白袍,戴着兜帽,腰間還掛着佩劍,這都是乾坤道弟子的尋常裝束。”
“最重要的是,他們還在服用吃了可以讓劍境大漲的丹藥!”
“也正是因此,我纔會敗下陣來,吃了大虧。”
王湛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許多,因爲他知道,乾坤道組織架構龐大,是個不容小覷的麻煩。
他暗暗喘了一口氣,憂心忡忡道:“看來是我昔日斬草未能除根之禍,這纔有了乾坤道今日的死灰復燃。”
趙秋羽的心中一陣觸動,看向王湛時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心疼。
她從未想過要責怪王湛,卻沒想到王湛竟會因此而感到深深的自責。
於是她輕輕把手搭在王湛的肩膀上,安撫人心道:“別這麼想,你剿滅乾坤道衆人,又抓住了雲霄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乾坤道組織勢力龐大,要想徹底趕盡殺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辦到的事情。”
“既然他們重出江湖,我有信心和他們奉陪到底,因爲有你。”
說罷,王湛在不經意間和趙秋羽相互對視一眼。
面對她猝不及防的撩撥,王湛顯然是不知所措的,尤其是在王湛還以爲她是男人的前提下。
王湛點點頭,並禮貌性地尷尬一笑,以此表示迴應,隨後話鋒急轉道:“對了,雲霄子現在何處?”
趙秋羽抿了抿脣,說:“自三年之前你將她繩之以法後,她便一直被囚禁在地牢裏,但不知是不是太久與世隔絕的緣故,導致她有些神志不清。”
“獄卒經常聽到她一個人自言自語,都說她瘋了。”
“瘋了?”王湛向她投去無比奇異的眼神,感到詫異萬分。
他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想想說:“我想去地牢看看,說不定能拿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趙秋羽點頭答應,但也立即附和道:“我跟你一起。”
“好。”
王湛欣然接受後,便和趙秋羽一同向外走去。
此時天色已經是十分黯淡的了,星星也比較稀少,唯獨月光還算皎潔,照映在寢宮外的一個人身上。
她不是聽憑吩咐的劍奴,而是南齊的長公主,趙蘭鶯。
趙蘭鶯聽聞王湛歸來的消息,便特地跑到這兒來堵他了。
於是王湛和趙秋羽一同出來時,迎面跟趙蘭鶯撞了個滿懷。
王湛擡首望去,不由得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透着訝異的神色:“長公主?”
趙秋羽微微皺眉,帶着一絲危機感,問:“蘭鶯,你怎麼來了?”
趙蘭鶯的眼裏只有王湛,便徑直忽略了旁邊的趙秋羽。
她直勾勾地凝視着王湛,含情的雙眸寸步不離:“王湛!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就是阿玄!”
王湛猶如石化般立在原地,表情瞬間凝固,內心更多了一絲悲涼:“你都知道了。”
趙蘭鶯生了王湛的氣,眼中不禁噙了淚光,帶着一絲幽怨道:“我只恨我是最晚知道的。”
“阿湛,這些日子你到底去哪兒了?難道你是生我的氣才離我而去?又或者是我哪裏對不起你,才讓你遲遲不肯與我相認?”
“我其實一直……”
趙蘭鶯說着說着,正要向前靠近,接觸王湛。
但王湛似有拒絕之意,竟做了一個明顯的後退動作,並驚呼一聲道:“長公主!”
趙蘭鶯被唬在原地,依依不捨的目光遲遲離不開王湛,一時之間更覺無地自容。
王湛擡眼望向她,相視而言:“我沒有生長公主的氣,長公主更沒有對不起我,所以還請長公主自重。”
趙蘭鶯勉勉強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內心竟有一絲惶恐:“阿湛,你在說什麼?你是要跟我撇清關係嗎?”
“我們曾經明明這麼要好,難道你忘了過去……”
“過去!”王湛義正詞嚴,強行打斷道,“不是現在,更不論將來。過往種種,只是劍諜李信芝所爲。若有冒犯,我在此替他向長公主賠罪。”
“可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泣玄閣王湛而已,並不是你認識的阿玄。”
“歸根結底,我不是不願跟長公主你相認。只是有些人,不如認不出。有些事,不如忘掉好。”
趙蘭鶯的心裏“咯噔”一聲,顫了一下,眼裏瞬間失去了色彩。
趙秋羽雖面無改色,卻也心中慶幸,慶幸王湛幸好沒有走向她。
只見趙秋羽板着一張臉,上前一步,一本正經道:“蘭鶯,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我和阿湛還有要事要辦,就不和你多說了,你快點回去。”
交代完之後,趙蘭鶯又扭頭朝王湛提醒道:“阿湛,我們走吧。”
至此,趙秋羽與王湛結伴而行,緩緩離去。
只剩趙蘭鶯一人孤單寂寞地立在原地,遠遠望着他們同行的背影。
趙蘭鶯越往深處想,眼淚便越是不爭氣地從眼眶裏溢出,全然止不住。
海安見狀,走過來遞上一塊兒毛毯,懷揣着愧疚的心理,面露難色道:“長公主,小心夜間風寒,快回去吧,莫要傷了身子。”
趙蘭鶯抓起毛毯,望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奮力把它扔到地上,負氣而去……
海安打了個哆嗦,一時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