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趙秋羽爲了恭候王湛的到來，特地在鋪滿玫瑰花瓣的水桶裏泡澡整整半個時辰。
白皙的肌膚、傲人的身骨，等她芙蓉出水時，覆在身上的香味隨之散發出來，清香悠遠，淡淡地飄到寢宮外面去。
更別說還在寢宮裏躲在屏風後面偷窺的許純兒了。
當香味四溢之時，許純兒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想把趙秋羽身上的味道永遠留藏在體內。
至此，許純兒更興奮了。
他趴在屏風後的小窟窿眼上，極力瞪大雙目，把趙秋羽沐浴的全過程盡收眼底，從脫衣到洗浴，從洗浴到穿衣。
他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快過。
許純兒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充滿味道的口涎流了一地，像是意猶未盡。
每天都只能遠在屏風後偷偷欣賞，這種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感覺令許純兒恨得牙癢癢，他巴不得衝過去跳進水桶裏，跟趙秋羽一塊兒洗。
沒人知道趙秋羽其實是女扮男裝的祕密，除了當今太后，就只有暗中偷窺的許純兒了。
但許純兒爲了不跟別人分享趙秋羽的胴體，自始至終沒把這個祕密告訴給別人，而是要悶聲發大財，自己悄悄看個夠。
哪怕趙秋羽已經洗完澡穿好了衣服，坐在銅鏡前盤髮梳妝，許純兒也還是死死地盯着她，不忍讓趙秋羽離開自己的視線半分，歸根結底，還是沒看夠，巴不得天天跟她在一起。
許純兒偷窺意正濃，到了興頭上，就連王湛如約而至都渾然不知。
王湛一進來就看到鬼鬼祟祟的許純兒，剛開始還納悶兒這是誰，來幹嘛的，於是走過去拍拍對方的後背，硬是把許純兒給嚇了一跳。
許純兒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身體一陣抽搐，回首望去時，只見到王湛，卻認不出這是昔日的李信芝。
可王湛見到他時，卻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只因許純兒是烊國劍諜，故曾爲武幸王的王湛有與之接觸的權限。
事關烊國機密，他當然記得此人是擎嘯所派，只是萬萬沒想到，竟在趙秋羽的寢宮遇見了。
許純兒見自己偷窺的祕密被人發現，內心一度惶恐至極，緊張得語無倫次之下，更是當場露出了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
趙秋羽也聽到動靜，回首大聲問：“誰啊？是阿湛嗎？是的話，就快進來吧。”
王湛擡頭回應：“回王上，是我，我這便來。”
許純兒聽到趙秋羽的聲音，越發驚慌了，只覺得無地自容，便急匆匆地繞過王湛，拔腿就要跑。
但還沒等他跑遠，王湛便是一個轉身，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許純兒的肩膀，輕聲道：“慢着。”
許純兒在王湛的牽制下赫然止步，眼神當中分明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內心無比擔憂，生怕王湛會就此拆穿自己。
誰料他只是頓了頓，柔聲提醒道：“我知道擎嘯要做什麼，我也不會阻止你。但我不得不多說一句，若傷他性命，別怪我翻臉無情。”
此言一出，許純兒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
雖然王湛的言辭當中充滿了威逼利誘之意，但總歸是逃過了一劫。
而且在許純兒聽來，他居然認識烊王，在認識烊王的前提下而不拆穿自己，莫非是自己人？
可如果他是自己人的話，又爲什麼要向着趙秋羽說話呢？
這個問題縈繞在許純兒心間，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終究沒有多想，只灰溜溜地跑開了。
王湛親眼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當中，接着一回頭，卻一眼就發現了屏風上的小窟窿！
王湛眉梢一緊，當即就察覺到了一絲情況的不妙，但他並沒放在心上，只一邊略過屏風，一邊嘟囔道：“真是瘋狂。”
王湛向趙秋羽的梳妝檯走去，他不知，許純兒暗戳戳地在屏風上捅窟窿是爲了偷窺趙秋羽洗澡，更不知趙秋羽原是女兒身。
他只當許純兒如此行徑是爲了查探敵情而已，便沒有過多地干預其中，畢竟王湛是最瞭解擎嘯的人，烊國要一統天下乃是定局，即便自己趕走了許純兒，也無法阻止這一結果。
趙秋羽坐在梳妝檯前，對鏡言道：“剛纔聽到你在外面嚷嚷，是在跟誰說話嗎？”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沉着冷靜道：“沒事，把你的一個祗應人喊出去了而已，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趙秋羽淡然一笑，一邊戴上金簪，一邊侃侃而談道：“你說純兒吧。這丫頭，讓她出去非不出去，非要留下來伺候我。”
“可我沐浴的時候又不習慣劍奴伺候，就只好讓她站在屏風外面了。”
王湛擡眼向前望去，暗暗一笑，看來他還不知道許純兒乃是男人的事實，只是長相陰柔，勝似女子而已。
王湛的嘴角微微上揚，笑着打趣道：“看來咱們的王上，果然是魅力四射啊，這丫頭，連沐浴都想跟着你。要我看，你乾脆把他納了好了。”
趙秋羽看着鏡子欣賞容貌，嗔怪王湛道：“你這傢伙，到鬼門關走一遭回來後，倒是越來越放肆了，居然連我也敢打趣。”
“你知道我的，我從不納妃。”
趙秋羽一面這樣說着，一面起身回首，卻發現王湛剛好站在自己跟前，半步之遙都沒有的地方。
兩人在不經意間相互對視一眼，隨後直勾勾地凝視着彼此清冷的雙眸，差一點，脣齒相依，親密無間。
老實說，趙秋羽被嚇了一跳，但不是驚慌失措的那種嚇，是怦然心動的小鹿亂撞。
她多麼想告訴王湛：其實我是女兒身，其實我們之間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現在兩人之間就像隔了一堵看不見的牆，趙秋羽即便被堵在原地，卻也是不會再後退了。
然而妾有情，郎無意，趙秋羽不退，王湛卻是出於禮貌地往後退了一步，開門見山道：“也罷，王上的私生活我不干涉，咱們還是先說說正事兒吧，王上有什麼東西給我？”
趙秋羽微微一愣，含情脈脈的雙眸卻是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