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的嘴角微微上揚，朝着趙秋羽暗暗一笑，似是因爲聽出了她有意撮合施牧和李璞的言外之意。
李東陽活了老大歲數，也跟隨趙秋羽這麼長時間，自然是明白其中的意思。
只是他身爲人父，實在不忍心眼睜睜地看着李璞被人拐跑。
對於施牧，他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接受。
於是李東陽稍稍低頭，並板着一張臉，有意無意地回絕趙秋羽的意思：“王上說笑了，哪有什麼緣分不緣分的。”
“不過是施牧僥倖，才叫小女記住了名字。用不了幾天，她還是會忘，沒什麼區別。”
趙秋羽輕聲一笑，順勢而爲道：“若是如此，便是最好。東陽，那你可就省心了。”
“阿璞好不容易能有一個這般願意結交的玩伴，你大可由着她，直到阿璞把他忘了爲止。”
“而我現在剛好有件事想問問你，關於阿湛的。”
“你能把他帶回來，可謂是大功一件，可我實在想知道，你是在哪兒找到他的？”
李東陽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
趙秋羽這一問，可謂是問到命門上了。
倘若李東陽說是在烊國邊境找到的他，那即使不提及擎嘯，趙秋羽又會怎麼想？想必是把盤根錯節一查到底罷了。
李東陽的心裏一虛，頓時沒了底氣，神色慌張之下，竟不知該如何作答纔好。
王湛時而看看趙秋羽，時而看看李東陽，他當然知道自己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麼，又是從哪兒被帶回來的。
可他要說麼？
他該說麼？
他能說嗎？
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王湛思量再三，還是出面替他解圍道：“既然我是在玉芝雪山上昏倒的，那東陽想必就是從玉芝雪山上把我帶回來的。”
“只知道一覺醒來，便已身處東陽的鞦韆小院了。”
李東陽一聽，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
他不光鬆了一口氣，就連心裏的大石頭也是在此時此刻落了地。
王湛最終還是向着李東陽的，他與李東陽共事多年，情誼深重，總不至於當場拆穿他，而是會用自己的方式，讓他親口承認，這纔不會丟了顏面。
不過說實話，李東陽對此顯然是有些意外的，因爲他沒想到王湛會幫自己，他以爲既然擎嘯敢讓自己把他帶回來，就已經做好了讓自己身份敗露的心理準備。
可王湛如果真的知道自己跟擎嘯有往來的話，現在又爲什麼要幫自己圓話呢？
這個問題縈繞在李東陽心頭，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趙秋羽直勾勾地注視着他，問：“東陽，是嗎？”
李東陽在不經意間跟王湛對視一眼，那是一種示弱的眼神。
既然王湛給了這個臺階，李東陽便順勢迎着他的話說下去道：“回王上，正是如此。”
“是臣給了王湛玉芝雪山的消息，臣擔心他會遭遇不測，故在求劍的返程途中，特去玉芝雪山走了一遭，這才把他尋了回來。”
趙秋羽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隨後向王湛投去幽怨的眼神，嗔怪道：“你怎麼這麼傻，跑去玉芝雪山做什麼？”
王湛淡然一笑，不以爲意地反問道：“我去玉芝雪山，自然是爲了找王上你了。”
“那麼王上呢？王上去玉芝雪山又做什麼？”
趙秋羽迴避的眼神裏藏住了祕密，即便是以男子的身份跟王湛相處，竟也有種打情罵俏的情趣。
不知趙秋羽是不是按耐不住，最後竟只幽幽留下一句：“晚上等你好些了，來我寢宮一趟，我有東西給你。”
王湛一聽，愣了愣神，但總歸還是有些期待。
與此同時，鞦韆小院的外面。
施牧和李璞再相見時，竟有小別勝新婚的欣喜和依賴。
李璞把空桑劍匣立在面前，呈扇狀打開，依次介紹道：“阿牧你看，這是我的空桑劍匣！”
“裏面有九把劍，分別是龍島、顏如、符茸、萬孜、南鎖、莫寬、古潮、欒回，還有最後一把……”
李璞頓了頓，卻被施牧打斷道：“傳聞空桑劍匣裏的最後一把劍暫無劍名，你既成功求得了空桑劍匣，那可有給這最後一把無名之劍起名字？”
李璞憨憨一笑，走到第九把劍面前，古靈精怪道：“我當然有了！這第九把劍的名字，就叫不忘！”
“不忘……”施牧喃喃自語，隨後豁然開朗地笑道，“我說你記性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了，空桑劍匣裏的劍都記得這麼清楚，原來是給第九把劍起了一個好名字啊！”
李璞略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尷尬一笑道：“嘿嘿，其實我只記得我這九把劍的名字，還有你，別的還是記不清楚。”
施牧的心絃一緊，小臉一紅，被李璞這番話撩得險些生活不能自理。
他微微一愣，心潮盪漾後，牽住李璞的手，溫柔迴應道：“你只記得我一個，這便足夠了。”
說完，施牧和李璞四目相對，甜蜜的笑容盪漾在二人臉上，同時掀起了一池春水。
施牧乘勝追擊、趁熱打鐵道：“好不容易求得了空桑劍匣，要不要跟我過上幾招，試試水準？正好，讓我也見識一下空桑劍匣的威力！”
“好啊。”李璞笑臉相迎，但笑容卻很快消失，“可是……我現在好像最多隻能御龍島、顏如、符茸這三把劍了。”
“再想召喚出其它佩劍時，不知爲何使不上力，它們更不聽我的使喚。”
施牧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大牙齒，笑着答疑解惑道：“誒，急什麼，你才劍甲境，能令空桑劍匣裏的任意一把劍出鞘，都已經是絕無僅有的了。”
“假以時日，待你的境界更上一層樓，空桑劍匣裏的劍便是任你驅使。”
“放心吧，不着急，有我呢。”
在施牧的鼓舞下，李璞頓時充滿了信心，一口答應道：“好！那我姑且先祭出三劍，試試威力！”
施牧輕聲笑笑，打趣道：“哈，莫要說祭出三把飛劍，你就是隨手拿出一把，我怕都不是對手。”
施牧說這番話時，其實還是含蓄了一點。
他不是會輸給空桑劍匣，而是隻會輸給李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