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牧激動得直接站了起來，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大牙齒，咧嘴一笑道：“那還等什麼呢？走走走！咱們找她去！”
施牧自己着急也就算了，還順帶着粗魯地把王湛也拉了起來。
王湛一邊不緊不慢地徐徐前行，一邊開玩笑似的嗔怪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瞅瞅你，着急個什麼勁兒？”
施牧長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抱怨道：“害！你又沒有喜歡的人，你當然不着急了！”
“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的姑娘，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少廢話了，抓緊帶路！”
王湛最終把施牧帶到洛煙宮的某座小院裏。
嚴格來說，這座小院是李東陽父女的居所。
但李東陽時時有事外出，故而現在只有李璞一人坐在院子的鞦韆上來回晃盪。
此女子的記性太差，因而大腦常是一片空白，鞦韆蕩着蕩着，神思便就此放空了。
還是一襲白衣，還是光着腳丫，兩隻鞋子雜亂無章地擺在前面，一隻側躺着，一隻立着，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被她甩出去的。
王湛領着施牧躲在花圃外圍，遠遠地看着李璞問：“誒，是這個姑娘不？”
施牧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隨後欣然自喜，大放異彩道：“是她！就是她！原來你認識啊！快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
王湛沉着冷靜，據實相告道：“她叫李璞，她……”
還沒等王湛把話說完，施牧便一把將其打斷道：“知道了！剩下的交給我吧！”
眼看施牧起身就要過去搭訕，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王湛卻是硬生生地把他拽了回來道：“誒！你幹嘛去？”
施牧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周之處，反而還相當自然地說：“我過去打聲招呼，聊聊天兒啊。”
王湛無奈地朝他翻了個白眼，最終還是提醒一聲，再度暗示道：“空着手去啊？”
施牧聽到這裏，總算是心領神會了。
他張開血盆大口，伸出一根食指，上上下下地朝着王湛點來點去，後知後覺，恍然大悟道：“哦～說的是，說的是，空着手去，屬實不妥，得帶點兒誠意。”
只見施牧的雙手遊走於自己身上，卻發覺沒什麼東西好送的，最後便把目光鎖定在了路邊兒的一朵兒野花上。
他採下路邊的野花，徵求王湛的意見：“送她一朵花兒怎麼樣？”
“沒有女孩子不喜歡花兒的，我看這朵就不錯。”
施牧滿懷期待地笑了笑，起初還爲自己的這些小伎倆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誰料王湛卻是猛地用手拍在了自個兒腦門上，進而無可奈何地搖頭晃腦，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他一把薅過施牧手裏的花兒，苦笑道：“這花兒我就當你送我了，謝謝啊！”
施牧見狀，反而有些着急了。
只見他臉色大變道：“誒！你做什麼？這是我送李璞的！“
王湛於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氣，認真勸說道：“你跟李璞還不算認識呢，雖有昨晚的一面之緣，可保不齊人家已經把你忘了。”
“試想，如果一個陌生人見面就送你花兒的話，你自己覺得離譜不？”
施牧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語氣漸漸衰弱下去，這下子被王湛說的，反而有些不自信了。
他撓撓頭，聲音低垂：“昨晚上纔剛剛見過，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就把我忘了吧……”
王湛順勢把手搭在施牧另一側的肩膀上，鄭重其事地告誡道：“我可事先提醒你啊，李璞的記性一向是很差的，也許她壓根兒連你的名字都記不住。”
施牧掙扎着表情，顯得幾分糾結：“啊？不至於有這麼差吧！”
“至於，就是這麼至於！”王湛再三強調道，“可即便如此，你也執意要追求這個姑娘嗎？”
施牧暗暗喘了一口氣，忽然正經起來說：“完蛋，我這個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
“一旦認定了，就不會再有所改變。”
“記性差點兒怎麼了？相處個七年八年的，我遲早讓她記得我的存在。”
“人生在世，漫漫長路，好不容易遇到個閤眼緣的，難道非要等她被人搶走了，再像戲曲裏似的，獨自唱那嘆流年、悲遲暮、傷離別之曲嗎？”
王湛頓時向施牧投去刮目相看的眼神，認可道：“可以啊，一說起李璞，嘴皮子都變厲害了，說得頭頭是道的，連我都要被你感動了。”
施牧略顯不好意思地埋頭笑笑，倒是被王湛誇得臉紅了起來。
王湛思量再三後，一鼓作氣，下定決心道：“行！既然你如此堅定，那兄弟我就給你指條明路。”
“這李璞啊，最喜歡喫熟食店的燒鵝，一定要外焦裏嫩、酥脆爆汁的那種！”
“咱們追姑娘呢，講究一個投其所好。”
“你帶着燒鵝去搭訕，這事兒啊，就算成功了一半了。”
“燒鵝？”施牧弱弱地問，“靠譜兒嗎？”
王湛當即就“嘖”了一聲，一本正經地反問道：“你兄弟我還有不靠譜的時候嗎？”
“你只管按我說得去做，保證李璞手到擒來！”
施牧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忽然堅定了眼神道：“那行，事不宜遲，我即刻去買！”
“去吧去吧。”王湛用嘴哈了哈手，催促道，“這裏有我替你看着，人跑不了。”
只見施牧邁着急匆匆的小碎步，屁顛兒屁顛兒地去買燒鵝了，只留下王湛一個人在這盯梢。
他把身上的駝絨衣更往肩上披了披，覺得倒是怪冷的。
原以爲施牧此行前去沒個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誰料僅僅只是一盞茶不到的工夫，施牧就提着燒鵝出現在了自己身後。
施牧拍拍王湛的後背，一臉憨笑，還挺得意。
王湛隨意地往後瞄了一眼，進而如同大夢驚醒般，起身的時候差點竄上了天。
“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施牧把燒鵝提到跟前，解釋道：“你說巧不巧？我正想回泣玄閣拿錢，結果池翁剛好買了燒鵝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