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挑眉大驚道:“所以你就把池翁買的這隻燒鵝拿過來用了?”
“對啊!”施牧相當自然地說,“現成的燒鵝,不拿白不拿。熟食店得等多久,還不如池翁手裏的來得快呢!”
王湛閉着眼,無可奈何地搖頭晃腦,進而長嘆一口氣道:“唉!算你小子走運,連老天爺都在幫你。”
“事不宜遲,少年郎,帶着你的燒鵝出動吧!”
“嗯!”施牧忽然堅定了眼神,一口答應道。
他一手握拳置於胸前,後來卻又呈現出驚慌失措的表情,漸漸失去了底氣道:“呃……好像用不着我出動了……”
王湛心裏納悶兒,轉身隨着他的視線望去,亦不由得被嚇了一跳。
因爲隨着王湛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之時卻赫然發現,李璞已經聞着香味兒主動湊到跟前來了!
“啊!”
王湛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做了一個明顯的後退動作,跟施牧站到一塊兒去。
而李璞水汪汪的大眼睛則是直勾勾地盯着施牧手裏的燒鵝。
她垂涎三尺,癡癡道:“好香啊……”
施牧在不經意間跟王湛相互對視一眼,彼此尷尬一笑。
雖然這在二人的意料之外,但仍在他們的計劃之中,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隨着畫面一切,三人已經相坐於一口石桌上。
施牧擡眼便能瞧見李璞喫燒鵝的沉浸模樣,儘管喫得滿嘴油脂,在施牧眼中,也是她天真爛漫的一面。
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靜得只能聽到李璞吧唧吧唧嘴的聲音。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挑起話題道:“阿璞啊,燒鵝好喫嗎?”
李璞自始至終沒有擡眼看王湛或是施牧,可當王湛拋出問題的時候,李璞還是會連連點頭答道:“嗯嗯,好喫。”
“好喫啊,哈哈哈哈……”王湛發出一陣清脆而又爽朗的笑聲,接下來卻突然覺得有些詞窮,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王湛暗暗喘了一口氣,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還是靠近李璞,溫柔地輕聲試探道:“阿璞啊,我是玄泣,你還記得嗎?”
李璞搖搖頭,還是沒看王湛,只自顧自道:“我只記得,這是燒鵝。”
王湛愣了一愣,最終只好順勢迎着她的話,尬笑道:“對,燒鵝,呵呵,燒鵝……”
王湛把頭一扭,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
他緊繃着面龐,很是無奈和心酸。
一向足智多謀的他如今在李璞面前,竟也是束手無策。
唯有施牧不驕不躁,只十分寵溺地說:“哎喲,你就別煩她了。你看李璞喫得多投入啊,你就讓她好好把燒鵝喫完不行麼?”
王湛聽到這裏,於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氣,當即就狠狠地瞪了施牧一眼,倒是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他起身拽住施牧的胳膊,催促道:“起來!”
“幹嘛啊?”施牧擡頭看向王湛,一臉無辜、不情不願的樣子,好像是還沒跟李璞待夠。
王湛倒吸一口涼氣,態度強硬、咬着後槽牙說:“借一步說話,趕緊的,別墨跡!”
施牧最後瞄了李璞一眼,見她喫得正歡,便放心地起身跟王湛走到遠處。
可即便是如此,施牧的目光也還是遠遠地注視着李璞,寸步不離。
他插着腰,略顯不耐煩地問:“幹嘛啊到底?無緣無故地就把我拉走了,我還沒跟李璞待夠呢。”
王湛皺着眉,苦着臉,苦口婆心道:“大哥,是你要追人家姑娘!你能不能說兩句啊?”
“你就眼睜睜地看着人家把你的燒鵝喫完,非得等她把你的恩惠忘得一乾二淨了才肯說話是嗎?”
施牧把插在腰間的手放在大腿一側,左右爲難道:“人家不是在喫燒鵝嗎?”
“我看她喫得這般投入,便不想打斷她來着。”
王湛急得來回踱步,臉上儼然呈現出痛苦面具的表情:“這說的是什麼話?邊喫邊聊,有助消食!”
“你們倆都不說話,難道還妄想着能發生點兒什麼嗎?”
施牧低垂着腦袋,扭捏不安,瘋狂暗示道:“我倒是想說話來着,可你老是在一旁杵着,我和她一點兒單獨相處的機會都沒有……”
王湛微微一愣,匆匆反應過來後,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道:“我懂了,那我走?”
“別走太遠。”施牧緊接着他的話說。
王湛猛地伸出一隻攤開掌心的手扣在了自己腦門上,只覺得頭疼得厲害,對施牧已是無語。
緊接着,施牧重整旗鼓,正想走過去找李璞,結果還沒往前走兩步,就又被王湛一把叫住道:“誒!等等!”
只見王湛一把將手搭在施牧的肩膀上,鄭重其事道:“別說哥們兒不仗義,待會兒阿噗喫完燒鵝,你帶她去散步,我再傳授你一招,讓你和她來個親密的肢體接觸。”
施牧一聽,不禁小臉一紅、春心蕩漾,光是想想,就已經覺得心潮澎湃起來。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格外好奇地追問道:“什麼招?說來聽聽。”
於是乎,王湛把嘴巴附到施牧耳邊,暗自嘀咕了些什麼。
只知施牧聽後,心領神會,滿意地接連點頭,並跟王湛相視一笑。
王湛目送着施牧朝李璞走去,而他自己則是躲到了遠處觀望,給他們二人獨處的空間。
施牧再度坐在李璞的對面時,桌上的燒鵝已經只剩下一堆骨頭。
施牧看傻了眼,百思不得其解,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工夫,燒鵝怎麼就骨肉分離了呢……
李璞嗦了嗦手指頭,進而摸摸肚子,打了個嗝道:“喫飽了。”
施牧勉勉強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邀請道:“既然喫飽了,要不一塊兒走走,散散步,消消食?”
李璞也不猶豫,只點頭答應道:“嗯。”
施牧心中狂喜,沒想到李璞這麼簡單就同意了自己的邀請。
而實際上是因衆人皆知李璞是李東陽之女,哪怕她心智未開,宮中也無人膽敢找她的麻煩。
在萬千寵愛的環境下成長,李璞不知人心險惡,因而也不會對施牧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