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成之後，施牧把何駐卿別回腰間，再將它從劍鞘裏抽出半截，直視禁衛軍，霸氣側漏道：“我看誰敢再上前一步！”
至此，禁衛軍畏首畏尾，面面相覷，愣是不敢再衝鋒陷陣了。
王湛的嘴角微微上揚，忍不住暗暗一笑。
他跟彭歡相互對視一眼，正如雙方立場的對峙。
施牧憑一己之力唬住衆人，導致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
空氣裏瀰漫着肅殺的氣息，處處藏有無形的硝煙。
還以爲雙方馬上就要大戰一場，誰料彭歡卻是板着一張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嘴臉，冷不丁地開口道：“九殿下有門下劍客相護，我軍不是對手。”
“爲避免更大傷亡，傳我命令，全軍撤退！”
“是！”禁衛軍異口同聲道。
只見彭歡和他的禁衛軍就此繞過兩人離開東邊大院，途中還擡走了那兩個已經昏厥過去的弟兄。
彭歡和王湛擦肩而過，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也不甚簡單。
只有施牧怔在原地愣了許久，臉色煞白煞白的，只覺得好不盡興。
他飛快轉身，親眼目送着禁衛軍離去，倍感訝異道：“誒？！這就走了？我都還沒開打呢！”
王湛一邊邁着沉着穩健的步伐朝房中走去，一邊相當自然地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難道你還真想跟他們打一場不成？”
“這些禁衛軍雖然不是你的對手，但終究是少了一樁麻煩事，你應該爲此感到慶幸。”
施牧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進而緊跟上王湛的步伐，懷疑道：“不對吧，這彭歡剛纔還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怎麼可能說撤退就撤退？”
“就像是逢場作戲，故意裝給誰看似的。”
王湛走到房間裏給圍爐點上炭火，然後順勢坐在圍爐旁邊，伸手取暖道：“喲，這倒是難得，沒想到連你也看出端倪來了。”
施牧一聽，覺得有戲，順勢坐在王湛對面，追問道：“怎麼着？真讓我說中了？這裏面還真有貓膩？”
王湛輕聲一笑，振振有詞道：“彭歡爲人正直，明辨是非，王承勳昏聵無能，早已盡失人心。”
“他知道王承勳此舉是爲刻意刁難，自然不會過多爲難於我，只是草草了事走個流程便可交差。”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情，彭歡的立場已經不在王承勳那邊，這對我們有利。”
施牧連連點頭，恍然大悟道：“這麼說來，王承勳是被自己作死的。”
“連禁衛軍都不想爲他效力，看來這傢伙離下臺不遠了。”
王湛笑了笑，意猶未盡道：“其實彭歡敷衍了事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與他本就是舊識。”
施牧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大喫一驚道：“什麼？！你跟他還是舊識？！”
“那你直接說這個不就完了嗎？非要跟我掰扯一大堆……”
王湛在圍爐上來回摩挲雙手，輕聲笑笑道：“可前面所言也並非毫無道理，即便沒有我跟他的這層關係，今日彭歡也不會真對我們下手的。”
施牧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忽然想起來問：“誒，可是這話又說回來了，你既已改容換貌，彭歡又是如何認出你的呢？”
王湛滿臉都是一副波瀾不驚、泰然自若的鎮定神情，而後隨口說道：“因爲我早已私下見過彭歡。”
“私下見過？”
王湛點點頭，更進一步地解釋道：“他起初的確對我懷有敵意，直到我向他展示了我的軒轅，他便認出了我的身份。”
“彭歡知道我要做什麼後，立即表明了立場，說是會站在我這邊。”
施牧微微點頭，認可道：“這麼說來，這個彭歡倒也是靠譜，居然肯爲了你冒然違抗王承勳的命令。”
“話說你到底給了他什麼好處，居然能讓他堂堂禁衛軍統領爲你所用？”
王湛淡然一笑，不緊不慢地說：“不過是昔日作爲劍諜在黎國時，曾指點過他的劍術罷了，算不得什麼大事。”
“重要的是，彭歡現在站在我這邊，這便算是廢除了王承勳的左膀右臂。”
“我在想，王景從那邊，也是時候該催一催了。”
施牧眉頭緊鎖，表示贊同地說：“是該催一催了，拖的時間越久，對擎璐璐的形勢越不利。”
王湛望着圍爐裏燒得噼裏啪啦的炭火，不禁神遊天外，只覺得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與此同時，彭歡回東宮交差。
他佝僂着身子，雙手抱拳面朝王承勳，說了自己大敗而歸的事情。
王承勳聽後，立即大怒道：“什麼？！禁衛軍這麼多人，竟還拿不下一個小小的劍奴？！”
說着，王承勳立即把桌上的酒樽甩到彭歡臉上，硬生生地在他的右側臉頰上劃出一道血痕。
酒樽“哐當”一聲摔在地上，聽聲音便知，分量不輕。
彭歡定了定神，冷靜道：“太子殿下息怒，實在是王湛身邊的劍客太過厲害，我等不是對手啊！”
“好了好了！”王承勳的眼睛一閉一睜，不耐煩地斥責道，“敗了就是敗了，還說這麼多幹什麼？！有時候本太子都不明白養着你們這些禁衛軍做什麼！”
彭歡低垂着腦袋，掙扎着表情，雖遭受辱罵，卻也只能忍氣吞聲。
王承勳坐在凳子上，惡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氣，進而簡單粗暴地瞥了彭歡一眼，破口大罵道：“愣着幹嘛？還不快下去！待在這裏讓本太子看到心煩嗎？！”
彭歡微微皺眉，面不改色心不跳，沉聲道：“是。”
彭歡帶着不甘和屈辱離開，獨留王承勳一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裏。
此番被王湛狠狠斥責，王承勳的心裏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他的雙手於不知不覺間緊握成拳，一氣之下，乾脆掀翻了桌上的茶碗杯具，進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夜深人靜，有人厭煩，有人聒噪，有人的心裏無限喧囂，光是動動嘴，就已掀起萬丈波濤。
直至翌日一早，明媚的陽光普照大地，施牧帶着老三樣回到東邊大院時，卻發現王湛已不在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