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王湛和施牧出來之後,立即就找上了外面的馬登第。
當時馬登第正忙着清理藥渣,但王湛上來搭話,他卻不得不擱置手裏的活兒。
“今晚真是多謝馬太醫了。”王湛上來就開門見山道。
馬登第雙手作揖,行禮道:“九殿下言重了,都是下官應盡之責。”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說:“看七公主那樣子,大抵還要在太醫署靜養幾日纔行,這期間就勞煩馬太醫照顧了。”
“七公主要什麼,馬太醫便給什麼。若是署裏太過吵鬧,馬太醫就單獨爲七公主準備一間院落,其餘的瑣事我會處理。”
馬登第板着一張臉,畢恭畢敬道:“還請九殿下放心,下官定當盡心盡力。”
王湛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叮囑道:“對了,有關烊國七公主懷有身孕一事,你切莫對任何人提起,知道了嗎?”
馬登第愣了一愣,顯得幾分猶豫:“呃……這……”
王湛見他的神情閃爍,便當機立斷,鄭重其事道:“這都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七公主未婚先孕,傳出去對她的名聲有所影響。”
“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但倘若太子殿下有一天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馬太醫,縱然你一身醫術,恐怕也難以自醫吧?”
馬登第的心裏“咯噔”一聲,顫了一下,頓時被王湛嚇出一身冷汗來。
他更把腦袋往下垂了一些,只敢連聲答應道:“下官遵命!下官遵命!”
王湛暗暗一笑,繞過馬登第就此離去。
施牧緊隨其後,走到他身邊問:“我說完蛋,你小子可以啊!我還以爲你是打算用金銀細軟賄賂那傢伙。”
“誰知道眼下不費一兵一卒,竟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王湛更把駝絨衣往肩上披了披,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學醫的往往比我們這些人都更加惜命,要想穩住他,就得對症下藥纔行。”
施牧點點頭,認可道:“嗯~有道理。不過你剛纔說這是王承勳的命令,要是王承勳找馬登第問起,豈不是露餡兒了嗎?”
王湛自信一笑,胸有成竹道:“我既然敢這麼說,就不怕露餡兒。起初我也想到了其中的破綻,倘若二人對簿公堂,便能證明我說的是假話。”
“可這一天根本就不會來臨,因爲我敢篤定,王承勳那負心薄倖之徒,壓根兒就不會關心擎璐璐的病情。”
施牧聽到這裏,突然怔在了原地,進而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向王湛投去敬佩不已的目光。
他一邊目送着王湛的背影漸行漸遠,一邊喃喃道:“好傢伙,人心這塊兒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施牧感慨完後,又三步並做二步地跑到王湛身邊問:“誒,你不是說沈慧兒極有可能是昶國的劍諜嗎?”
“你怎麼還敢把她放在擎璐璐身邊?”
王湛拍拍嘴,打打哈欠,十分慵懶地說:“因爲擎璐璐現在的處境的確需要人照顧,而且我看沈慧兒如此賣力,倒不像是虛情假意。”
“她既是作爲昶國劍諜潛伏在黎國,而今又謊稱是烊國的劍諜幫助擎璐璐,可見沈慧兒一定有事求助於她。”
“因此無論如何,就現在的情形來看,起碼她對擎璐璐沒有威脅。”
施牧一聽,連連點頭,像是恍然大悟一般。
只可惜兩人言語間回到東邊大院的時候,卻發現院子已經被另一羣人佔爲己有。
這些人各個披堅執銳,孔武有力,乃是皇室的禁衛軍。
其中爲首的叫彭歡。
放眼望去,彭歡就像是屹立在許多小樹苗中的參天大樹似的,格外引人注目。
王湛閉了閉眼,輕聲一笑,已然是心知肚明,卻也覺得有趣。
沒想到王承勳總算是有種了一回,居然還真的試圖碾自己出去。
雖說這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但值得欣慰的是,王承勳總算是男人了一回。
施牧瞪大雙眼,神色慌張地問:“嘿?!這是幾個意思?”
彭歡上前一步,莊嚴肅穆道:“我乃禁衛軍統領彭歡,奉太子殿下口諭,鎮守東邊大院,任何人不得入住。”
施牧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而後叉起腰,與之理論道:“什麼叫任何人不得入住啊?我們都住了這麼長時間了,現在說不讓住了,不是擺明了刁難人嗎?”
“而且你們看清楚了,這是先王的第九個義子,在宮裏也算是說得上話的。他身爲皇子,難道還不讓入住這麼一間小小的院子了?”
王湛一手握拳置於嘴前刻意咳嗽了兩聲,然後把腦袋稍稍向施牧靠攏,輕聲提醒道:“先王義子那句,其實不提也可以的。”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會承認給別人當兒子呢?”
施牧微微一愣,最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手一揮,沒給好臉色地朝着前面大吼大叫道:“總而言之,你們就說想怎麼樣吧!”
彭歡面不改色心不跳,再三強調道:“此處已由在下鎮守,煩請九殿下速速離開。”
施牧一聽這話,頓時就來氣了:“嘿!倘若我們今兒個還真就不走呢?”
彭歡神色自若道:“既然如此,那便只好得罪了。”
說罷,彭歡往前招了招手,示意身邊的兩個禁衛軍衝鋒陷陣。
那二人心領神會,立即拔劍相向,橫衝直撞而去。
雖氣勢洶洶,可王湛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泰然自若的鎮定神情,彷彿即便已經淪爲劍奴,也全然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那兩名禁衛軍即將逼近之時,施牧連何駐卿都未曾出鞘,只是連帶着劍鞘重重地敲打一番。
只見施牧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直何駐卿,把它抵在一人的胸口上,短暫地限制那人的行動,然後趁着這個間隙收回何駐卿,自左而右地揮劍而去。
何駐卿本就沉甸甸的,硬是打中那人的腦袋一側,把他給打倒在地。
至於另一個人,施牧先踩他一腳,令其因疼痛感而無暇分身,然後再用何駐卿當頭一棒,徑直把他敲暈過去。
那一套絲滑小連招,簡直不費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