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娘?您這是去哪兒呢?”宋知綰饒有興趣的看着在宋織月的攙扶下才剛剛走下臺階的安如雲,面上一派關切,“您懷有身孕,就該好好待在家中養胎就是,若是閒了悶了,在院中轉悠轉悠也就罷了,這要是出門不小心碰撞了什麼,可就不得了了。”
安如雲面上笑意一僵,這真的不是明目張膽的在詛咒她出事麼?
宋知綰的言外之意不僅安如雲聽出來了,她身旁的宋織月也聽了出來,她還是那副莽撞的性子,立時就要上前同宋知綰理論,卻不想被身旁的安姨娘拉住了。
“勞大小姐操心,妾身這次出府,正是徵得了老爺的同意,想要去書鋪裏看看有沒有什麼解悶的話本可以看。”
“這樣啊,”宋知綰一臉恍然大悟,正當安如雲客氣的行過禮,準備離去的時候,忽然又被宋知綰叫住了,“姨娘。”
安姨娘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笑意和婉,只是怎麼看怎麼都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怎麼了,大小姐?”
宋知綰笑顏如花:“姨娘,我是想說,你若是相看話本,可以直接和我說呀,我的院子裏一間專門用來放書的房間,裏頭遊記雜談數不勝數,姨娘喜歡什麼?綰綰這就去挑了送去雲香閣,姨娘何必又辛苦跑這一趟?”
看着面前女孩燦爛的笑顏,安如雲努力剋制住想要將她連撓花的衝動,憋出一個笑容來:“大小姐這實在是太麻煩了,不如妾身還是出去自己……”
“這怎麼能叫麻煩呢?!”
宋知綰擰着眉頭,一臉的不贊同,目光落在安如雲尚未顯懷的肚子上,有帶了幾分溫柔慈和,“姨娘肚子裏,可是有綰綰未出世的弟弟妹妹呢!”
“就當是我作爲長姐,給弟弟妹妹們的一點心意吧。”
說着,便直接轉過頭吩咐道:“劉叔,就將馬車趕回去,辛苦你了!”
一邊是不得老爺喜歡被關了四年禁閉,雖然身懷有孕但是全都得不到重視的妾室,一邊是極其受寵明事理的大小姐,凡是那不傻的都知道怎麼選擇。
後頭那一輛馬車上的車伕立時應道:“好的,大小姐。”#@$&
眼睜睜看着馬車駛離,安如雲差點氣得吐血,恨不能撲上去撕爛宋知綰那個小賤人僞善的嘴臉的好。
可安如雲知道,如今的宋知綰在宋府的地位只比宋祁正稍稍低了一等,就算是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真的是宋祁正的,她也沒辦法在宋知綰面前討到好,更不用說,她肚子裏這個壓根就不是宋祁正的了。
強敵當頭,安姨娘選擇忍氣吞聲,不過轉念一想,立時臉上就又掛上了笑容,“不知道大小姐方便不方便?既然大小姐院中有很多藏書,而妾身與大小姐喜好不同,不如讓妾身直接去傾毓軒裏找吧?”
“不然,若是有妾身不喜歡的,還要浪費了大小姐的好心。”
宋織月發熱的腦袋也稍稍回溫,立時明白了自己姨娘的心思,若是直接去了傾毓軒,必然是要喝茶喫點心的,回去的時候再說肚子疼,將爹爹叫來,這樣宋知綰豈不是就會被爹爹指責了?%&(&
更有甚者,若是姨娘直接假裝摔倒在傾毓軒,姨娘肚子裏的孩子一旦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這黑鍋還不是歸她那個好姐姐背了?
宋織月能想明白的事情,宋知綰自然能想明白,只見她面色笑意不減,道:“沒關係,若是不喜歡,直接叫下人來換便是,反正都是下人跑腿,哪裏會浪費我的心意呢?”
“姨娘,如今天色已經不早了,眼看着就要起風了,您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宋知綰領着常歡淺淺的行了半禮,說罷轉身就朝府裏走去,竟然就這麼將安姨娘和宋織月晾在了原地。
“姨娘,你看她,怎麼能……”宋織月氣憤不已。
卻不想安姨娘用力的扯了扯宋織月的袖子,順着安姨娘的目光望去,就見宋知綰正站在離她們不遠處的地方,笑意溫和極了,“姨娘,我等會兒就叫人將話本子給你送過來。”
“月兒,還不將姨娘扶回去休息嗎?要是着了涼,小心爹爹怪你粗心。”
宋織月氣得直咬牙,宋知綰她憑什麼?不就是仗着爹爹和祖母的疼愛麼?沒有了爹爹和祖母,她宋知綰在這府城裏什麼都不是!
宋知綰氣了安姨娘和宋織月一遭便翩然而去,身旁的常歡悄悄的回頭看了看,等回到了傾毓軒裏,這才忍不住笑道:“小姐,您是沒瞧見,那安姨娘和二小姐的面色有多難看。”
宋知綰一揚眉,輕哼了聲:“既然要做戲,那就要做全套不是嗎?”
“想要靠着肚子的孩子在重新再宋府裏立足,那麼就安安分分,面上做得好看,私底下還是那死性不改的樣子,做給誰看呢?”
宋知綰推開書房的門,拿了一個書箱,而後仔細挑選着話本。
常歡有些不解:“小姐,我還當您只是說着玩玩呢,怎麼真的要將這些話本送去雲香閣嗎?”
“這可都是您珍藏的話本,就這麼給雲香閣了,多浪費啊。”
宋知綰笑着搖搖頭,手裏的話本翻閱了幾張,而後將它放進常歡手中的書箱裏。
“這些話本留在我這裏也只是在書架上喫灰罷了,但是如果送去雲香閣,就會戳痛某人的心窩子,給她添堵,她過得不高興,我就有熱鬧看,何樂而不爲呢?”
雖然聽不太懂她家小姐在說什麼,但是看着她家小姐那樣高興的樣子,常歡也很高興,便不在說話,認真跟在宋知綰後面。
這些話本里,無一例外的講的是各種稀奇古怪的精怪故事,但是都有一個主旨,那就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那些心地善良的人都獲得了好結局,而那些暗地裏藏有壞心思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如果她安如雲問心無愧,自然是不會覺得這些話本有什麼,只是偏偏她心虛着呢,因此,必然會覺得宋知綰在隱射她,擔憂宋知綰是不是知道了她暗地裏謀劃的事情,從而日夜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