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驛站還有一段時間的距離,方纔在宮中時當着梁帝和容妃的面,顧之宴不好多問,現在馬車裏只有他和宋知綰,心中的諸多疑問總算問了出來。
“當時雖然已經察覺到不對,但已經來不及了,”
宋知綰想到在御獸園中的驚險,面色凝重:“有人將我推了進去,然後就直接把門鎖上了。”
顧之宴眉頭緊鎖,想到被方纔在房間裏暈過去的兩個人,其中就有濮獻儀身邊的嬤嬤慈姑,便道:“可是慈姑?”
“是她。”宋知綰點點頭,繼續道,“被鎖在房間之後,我和袁姐姐才發現那頭白虎也被人放了出來,甚至連四面的窗戶都是封死的,好在有個天窗,還有那人用來吸引我們進去時從天窗吊下來的宮女樣式的木偶,我和袁姐姐才能逃脫。”
顧之宴面色冷凝,宋知綰說得這樣輕鬆,可要是細想下去,被人鎖在窗戶封死還裝着一隻未曾被馴化的猛獸的房間裏,就是宮中訓練有素的侍衛面臨如此兇險的場景也會嚇得當場暈死,何談這樣輕鬆逃脫?
更不用說還能反將一軍讓濮獻儀自食惡果,這等果敢聰慧,便是顧之宴都自愧不如。
“那白虎,你是怎麼做到讓它聽你的話的?”
想到在御獸園裏,看到那頭原本兇猛的白虎在宋知綰面前變成了一隻乖順大貓的場景,顧之宴不由得奇道。
宋知綰心中其實也有猜測,方纔和袁淼在御獸園裏,都以爲那頭白虎要喫她們了,可轉瞬間,那頭白虎居然就收起了獠牙,歪着大腦袋往她身上蹭,蹭的是她的左臂。
是她手臂上的靈寶空間散發出的靈氣吸引了白虎,宋知綰想着。
但這些自然是不能告知顧之宴的,宋知綰皺了皺眉,同樣是滿眼困惑之色:“我也不知道,都說萬物有靈,許是它察覺到我們對它並沒有傷害之心?”
“對了,那頭白虎,陛下會怎麼處置它?”
說到白虎,宋知綰更加關心它的安危,要是番邦進貢的貢品,這樣的珍貴,大概率不會被絞殺,但是濮獻儀那樣睚眥必報的性子,就是袁淼和她無冤無仇都能毫不顧忌下此狠手,更別談害得她顏面盡失的罪魁禍首,那頭白虎日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
“馴獸師馴服之後會送到狩獵場去。”顧之宴回道。
“只是那頭白虎性子兇悍,若到時沒辦法馴服,恐怕會一直關押在御獸園裏。”
馬車已經行駛到了驛站,宋祁正早在驛站大堂裏坐着等,一聽見馬車的聲響便出來看。
“你要是擔心它,改日我再來接你去宮中。”顧之宴說着,先跳下馬車,再將宋知綰扶下來。
“殿下,勞煩七殿下了。”宋祁正行了個半禮,看着神色如常的宋知綰,胸腔裏懸着的一顆心總算落回到肚子裏。
“無妨。”
宋知綰看着顧之宴上了馬車,才和宋祁正一起回到驛站裏。
“可還順利?見到娘娘了麼?”宋祁正問道。
御獸園發生的事情,各家夫人們迫於太后的威壓不會外傳,宋知綰也不想將這件事說出來讓爹爹擔心,便回道:“容妃娘娘待人很和善,一切都好。”
又將認識了袁淼的事情說了,宋祁正倒是有些意外,“可是戶部尚書家的女孩兒?”
“正是,爹爹認識袁大人麼?”宋知綰問道。
宋祁正神情和藹,撫須笑道:“我與袁大人師出同門,沒想到這一別數十年,你和你袁伯父的女兒卻又如此投緣,還真是難得啊。”
宋知綰倒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淵源,心裏越發覺得袁淼親近起來。
“綰綰,爲父京城事了,我們不日便準備回程,蔣家小姐那邊……”
“我已經給小葵準備了溫養的方子,”宋知綰心中計算着時間,又問道,“爹爹,我們何時啓程啊?”
“五天之後。”
“這麼快?”宋知綰有些驚訝,既然這樣,那就得加緊給小葵配藥了。
時間這麼緊,肯定來不及赴袁淼的約了,宋知綰有些可惜:“袁姐姐還約好了要同我一起去踏青呢。”
“不急,也許再過幾年,你們便能一同在京城裏賞春了。”
宋祁正爽朗笑道,又叮囑了一句:“早些休息。”
宋知綰看着爹爹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她爹自從去皇宮裏見過陛下之後,好像整個人都精神了,整天神采奕奕的,再一想到梁帝對她的態度,宋知綰眸光一亮。
是不是就是說,陛下有意重用爹爹,打算讓爹爹再到隨州做出些功績,日後好名正言順升遷至京城?
想到前世害死他們一家的兇手,如今仍舊穩坐高堂的蔡丞相,宋知綰眸光中閃過一抹冷光。
這次回隨州,顧之宴便不會隨他們一起回去了。
“等日後有了空閒,我去隨州看你。”顧之宴道。
宋知綰對即將到來的離別還沒有太大的感覺,點點頭,十分認真的問道:“容妃娘娘可有什麼喜歡的喫食麼?”
雖說皇宮裏什麼都有,但是宋知綰就是自信,經過空間靈泉澆灌過的蔬菜瓜果,味道一定比得過皇宮裏的御膳房。
“等你夏天再來,就帶回去給容妃娘娘嚐嚐。”
顧之宴哭笑不得:“你光惦記我母妃,怎麼不問問我?”
“你喜歡的還要問麼?”宋知綰順口說道,舉起手臂晃盪着手腕上的金絲玉鐲,喜歡得不行。
這隻金絲玉鐲是顧之宴帶來的,容妃給宋知綰的見面禮,本該在宴會上就給的,結果又發生了御獸園一事,宋知綰這幾日都在驛站和太尉府來回,沒有時間去宮裏,顧之宴便帶來了。
玉鐲珍貴卻不扎眼,別出心裁的將金絲編成了花枝的樣式,晶瑩剔透的雪玉點綴其中,精緻又華美。
顧之宴原本還在爲宋知綰知道他的喜好而開心,看見小姑娘捧着自己母妃送她的鐲子裂開嘴傻樂,有些微酸:“平日我送你比這更漂亮的東西,都沒見你開心成這樣,怎麼我母妃一送你,你就笑成這樣?”
這酸味都快溢出來了,宋知綰眨眨眼,打趣道:“你不會是喫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