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東海郡,朐(qu,二聲)縣以東,近海有島,島名雲臺。
雲臺島的形成與淮水的支流游水有直接的關係,沖刷泥土,聚而成島。
據說,秦始皇以朐縣爲大秦之東,始皇帝曾經到此巡遊。
關於始皇帝的六次東巡的記錄大都已經被項羽進入咸陽時焚燬,始皇帝到沒到這裏不爲人知。
但是,這朐縣在整個徐州卻一直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徐州的大富商糜氏就在朐縣。
糜氏能夠成爲天下有數的富商,原因就在於海鹽。
據說,糜氏是夙沙氏的後代,掌握了火煎煮的手段,擁有成熟的製作海鹽的方法。
也有人說,七國之亂後,糜氏得到了吳王劉濞的煮鹽之法。
不管是哪一種說法,糜氏都沒有迴應,但是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海鹽從他們的手裏面流出。
糜氏煮鹽的場所就在雲臺島,這裏與朐縣一水相隔,相對封閉。
雲臺島上也全部都是糜氏的自己人,遊俠死士千餘人,保衛這座“金礦”!
周瑜自從奉命北上,自大江入邗溝,轉淮水,出海沿岸北進,終至雲臺。
“都督,再有不遠就是雲臺島了!”
甲板之上,陳武身穿吳越犀牛皮輕甲,腰間懸着一把短刃,走到周瑜的身邊,輕聲說道。
周瑜一身白衣,手裏拿着一柄白毛羽扇,眺望着寬闊的海洋,說道:“給甘寧都督的旗艦打旗,讓他們先接戰!”
“是!”
陳武答應一聲,快步爬上船隻中部的瞭望臺,對着旗兵說道:“打旗,讓甘寧都督所部接戰!”
旗兵以紅綠之色的兩支令旗,對着甘寧的旗艦打着旗語。
甘寧眼尖,早就看到周瑜這邊的內容,說道:“先攻就先攻!”
“傳令本部艦船加快速度!”
一時間,甘寧所部的數十艘大小艦船迅速脫離了船隊,走在了最前面。
此次三萬水師動用旗艦三艘,其餘大小艦船合計約兩百艘。
遠遠的,水師的官兵都看了一處島嶼的輪廓,那就是雲臺島。
望山跑死馬,海上也是這個道理。
甘寧呼吸着鹹溼的海風,心裏面估算着距離,依照現在的速度,大約還有小半個時辰才能靠近雲臺島。
舟師如雲,破浪而進。
這樣龐大的水師自然是遮天蔽日,雲臺島上的糜氏也有自己的水師,早就看見了袁軍水師。
“艦船!艦船!”
一名在瞭望臺的糜氏族人遠遠看着天邊出現一支龐大的水師,連忙敲響金鐘,對着瞭望臺下的守備大聲喊道。
“咚咚咚......”
急促的鐘聲傳遍整個雲臺島。
無數的糜氏族兵、奴僕紛紛吆喝着聚集,他們手持刀劍弓弩,在族中頭目的指揮下開始列陣。
更有十餘艘猛衝小舟直接下水,直奔袁軍水師的方向而去。
甘寧看着雲臺島上黑點不斷的移動,還有一些艦船的出動,笑着對身邊的蘇飛說道:“看來,這些傢伙的警惕性還挺高的?”
蘇飛看着滿不在乎的甘寧,撫須說道:“畢竟是海東豪族,這點兒能力還是有的!興霸,莫要大意了!”
“你就放心吧!”
甘寧看着訓練有素的糜氏戰場在海上擺開陣勢,坦然說道:“大王不是常說嗎?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我懂我懂!”
“那...我們進攻嗎?”
蘇飛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問道。
甘寧微微點頭,粗聲粗氣的說道:
“擂鼓,進攻吧!”
“嘿,那羣荊州的小崽子們不是說要讓江東水師看看本事嗎?靠近之後,先射滿一輪牀弩、投石車,直接接舷戰!”
得到命令的蘇飛直接對着傳令兵一擺手,頓時旗艦便鼓聲大作。
“吱吱吱……”
鼓聲一起,一陣陣令人酸牙的弓弦和機括聲在各艘大小船隻上響起。
“快快快!”
“準備上箭!”
“把那些撓溝、火油罐子都搬上來!”
…………
各船的大小軍官開始大聲喊話,其間還夾雜着方言、怒斥聲。
自從張氏覆滅之後,其族中的船塢、工匠、戰船、水手等等一應事物全部被袁術接手。
現在,這些東西被工部的船塢司掌握。
袁術深知海權的重要性,一直要求工部改進技術,打造適合大海航行的艦船。
艦船也要武裝起來,不能只有接舷戰這一種單一的進攻方式。
經過一年多的研究,工部船塢司交了一份答卷。
那就是周瑜出征夷州所用的戰船,那些戰船全部都安裝了牀弩這種大殺器。
只不過,周瑜所用的戰船還不是最新式的。
周瑜走後數月,工部船塢司又研究出了將投石車安放在戰船之上的方法。
大船有三四架投石車,小船也有一兩架投石車。
袁術看了之後重賞這些船工,直接要求打造戰船,列裝下水,並且交由水師副都督甘寧所部使用。
爲了增加殺傷力,袁術還將研製的火油罐子大批量的交付水師使用。
正是因爲甘寧麾下的戰船有了這些裝備,周瑜才命令甘寧所部打頭陣!
水師花費了無數錢糧,光是一艘旗艦足以袁術編練一支兩萬人的步卒。
更別說後期的水師士卒訓練、保養維修、武器裝備等等,這些都是銅錢的碰撞的聲音。
更是有不少步騎將軍說,水師就是花最多的錢,幹最沒用的事兒。
平日躺在甲板上曬太陽,想起來了就去打百十人的水匪。
對於這些話,水師官兵都是窩着火氣。
但是沒辦法,自己沒有像樣的戰績,沒有說服力。
就連周瑜遠征夷州回來之後,也有人在背後議論。
什麼出去逛後花園,什麼拿些荒蠻之地的奇技淫巧來蠱惑大王之類的。
袁術對於這種言論多有呵斥,但是仍有不少雜音。
現實就是如此,你越壓制言論,私下的言論就越發不堪。
現在,周瑜就是要用最強的戰力打下水師北伐第一戰,將那些人的嘴堵上。
水師一舉重擊中原腹地,看這些說閒話的人還有什麼話說。
甘寧心裏面自然也明白周瑜的內心想法,他也是有這個打算的。
所以,一上來直接用新式武器,再接舷死戰!
“咻咻咻……”
“呼呼呼……”
靠近糜氏戰船之後,甘寧所部的戰船便如同下雨一樣。
丈餘的弩槍破空而來,點燃了等我火油罐子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