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許都什麼消息?”
郡丞和一衆曹吏看到不苟言笑的杜畿臉上露出了一絲釋然,連忙問道。
杜畿放下手中的木牘,對着衆人說道:“諸位,荀令君來信,這支在我河南尹肆虐的騎兵是仲楚張遼所部!”
“張遼?”
衆人聽到杜畿的話,左右環視一番。
兵曹曹掾問道:“府君,即便是知道了是張遼,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莫急!”
杜畿拍了拍桌案,說道:“荀令君已經令朱靈、曹休兩位將軍率領步騎追擊而來!”
“原來如此!”
聽到這個消息,衆人這才稍微舒緩了一口氣。
杜畿看了一眼衆人,當即下令。
“傳令四關、諸縣,封鎖司隸,許進不許出!無本府之手令,任何人不得出關!”
“整兵備戰,八面合圍,待到朱靈、曹休兩位將軍的大軍一至,定要將賊將張遼剿殺於此!”
衆人起身,齊聲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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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張遼正率兵逼近洛陽。
一路行來,張遼並各部兵馬四處劫掠,摧毀各處屯田所二十餘處。
“將軍,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半日了!”
一名騎將走到張遼的身邊,有些憂慮的說道。
張遼望向正在紮營的部下,問道:“還有多少人沒有回來?”
騎將答道:“還有一個曲沒有回來!”
“一個曲?”
張遼看了看輿圖,問道:“他們去的是哪個方向?”
騎將在輿圖上輕輕一點,回答道:“還沒有回來的是去往京縣的那個曲!”
張遼摩挲着下巴,看着輿圖上的線路,思索了一下,說道:“不等了,明日即刻出發,兵進洛陽!”
“是!”
騎將也知道,可能是遇見變故了,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將軍,我們只有兩千二百餘騎,能攻下洛陽嗎?”
張遼哈哈一笑,看着騎將的臉龐,問道:“怎麼,你怕了?”
“怕?”
騎將搖搖頭,朗聲說道:“末將只是怕進不了洛陽城!”
張遼微微一笑,說道:“去吧!本將自有妙計破洛陽城!”
“是!”
騎將看到信心滿滿的張遼,心裏面也充滿了自信。
自從追隨張遼以來,他從來沒有看到張遼不敢做的事情。
張遼看了一眼遠去的騎將,心裏面則在思索着曹軍的動向。
半個月過去了,即便是曹軍再遲鈍,應該也知道自己的動向。
如果他是曹軍,會怎麼做呢?
正在張遼思考着曹軍動向的時候,那名騎將帶着一名滿臉血污,衣衫不整的百人將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
張遼看到這名百人將,問道。
騎將連忙答道:“將軍,他便是京縣那一曲的,剛剛帶着百餘騎回營!”
“將軍,某是梁曲長麾下百人將成或!”
這名百人將看到張遼,立刻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張遼看着成或的裝束,輕聲問道。
成或嘆了一口氣,氣喘吁吁的說道:“將軍,我們遇見曹休率領的匈奴騎兵了!”
張遼解下自己的水囊交給成或,安撫道:“慢慢說!”
成或喝了一口水,這才說道。
“本來,我們按照將軍的指令前往京縣劫殺曹軍屯田所。”
“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還順利!”
“梁曲長帶着我們拔除了京縣四個屯田所,焚燬曹軍糧草上萬石。”
“但是就在三日之前,我們準備迴轉洛陽與將軍匯合之時,哨騎卻抓住了一名自洛陽前往虎牢關的傳令兵。”
“這名傳令兵身上帶着河南尹杜畿的軍令!”
張遼聞言,說道:“軍令在哪兒?”
成或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塊被汗水浸溼了的木牘交給張遼。
張遼拿着木牘,仔細辨別了上面的內容。
雖然有些字跡被汗水模糊了,但是還是能完整的看出這片木牘上的內容。
“封閉四關,無令不得放行!靜候朱靈、曹休大軍?”
張遼看完木牘之後,繼續問道:“然後呢?”
成或繼續說道:“梁曲長截獲這份軍令之後,命令全曲加快速度前來與將軍會合。”
“只可惜,剛剛走出去數十里便被一支匈奴騎兵截住了!”
“這支胡騎正是由曹休率領,足有千餘人上下!”
“一番交戰之後,我軍擊退胡騎。”
“然而,這些胡騎非常擅長追蹤,我們一直沒能擺脫他們!”
“後來,梁曲長讓某帶着木牘來見將軍,他自己則率領兄弟們引開胡騎!”
說完,成或還有些傷感,流着眼淚說道:“梁曲長留下的都是受傷了的兄弟,只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張遼拍了拍成或等我肩膀,說道:“他們死得其所,本將會親自向大王爲他們請功!”
“多謝將軍!”
成或擦乾眼淚,拱手說道。
張遼點點頭,說道:“你們先下去休息吧!”
待到成或離開,張遼拿着木牘,靜靜的思索着。
匈奴騎兵?匈奴騎兵?
嘶……
原來是這一支人馬!
思索良久,張遼終於知道這一支匈奴胡騎是從哪裏來的了。
匡亭之戰對於袁術已經形成了一個執念,所以他每次都會強調那一戰的恥辱。
拜他所賜,袁術麾下的將軍們都在暗地裏對這一戰有過多次推演。
推演的結果就是,真菜!
當然這句話,沒有人敢說出來。
據張遼瞭解,當初有一支匈奴騎兵曾經配合過袁術作戰,那就是南匈奴左賢王於夫羅!
袁術戰敗之後,遠遁淮南。
於夫羅不敵曹操,投降了。
所以,曹休所率領的這支匈奴騎兵極有可能是當初於夫羅的殘部。
“千餘人?”
張遼細細的查看着輿圖,暗道,若要按照我的籌謀,一定要先打掉這一支匈奴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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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遼率領兩千三百餘名騎卒一路向西。
他的騎兵沒走多久,一支匈奴騎兵就已經追上來了。
曹休策馬入營,跳下馬,伸手摸了摸還有些溫度的草木灰。
“張遼剛走沒多久!”
想到這,曹休翻身上馬去找正在營帳內四處翻找的匈奴人千長。
“蘭木乎,我們追上去,張遼剛走沒多久!”
蘭木乎是蘭氏,秦漢時期,除單于所出攣鞮氏外,與呼衍氏、須卜氏併爲“國中名族”,“常與單于婚姻”。
單于輔政大臣左右骨都侯、左右屍逐骨都侯等異姓大臣多出自該族,主斷獄訟,所裁決之案面報單于。
南匈奴內附,蘭氏地位遠不如前。
當然,這也跟蘭木乎的血脈有關,他只是一個蘭氏之中小部族的兒子。
蘭木乎手上正抓着一小塊金子,用着蹩腳的漢話,說道:“曹將軍,兒郎們都追了一夜了,總歸是要休息一下吧!”
曹休看着懶散的蘭木乎,氣不打一出來。
這些傢伙一路上除了追剿了半個曲的騎兵,其他時間都用在了擄掠之上了。
明裏暗裏,他們的騎兵四處搜刮財物。
“蘭木乎,你要是幫本將軍剿滅了這支賊兵,本將一定讓魏王給你加官進爵,封侯拜將不在話下!”
蘭木乎咧嘴一笑,拍拍手,笑着說道:“好吧!曹將軍,兒郎們喫頓飯就出發,總不能餓着肚子上陣吧!”
說着,蘭木乎笑呵呵的走了出去。
他蘭木乎也不傻,要是剿滅了這支騎兵,他曹休還會這麼好說話嗎?
草原人都知道,不能把所有的狼都殺光了。
曹休看着蘭木乎的背影,陰沉着臉,暗罵道。
“狗日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