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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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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

    霍顯在這場審判裏凝起神色,四周的空氣似都要凍成冰霜,伺候的小太監面色驚惶,匆匆垂下腦袋,全當自己沒聽見。

    良久,霍顯扯了下脣,身板挺拔,坦坦蕩蕩道:“鎮國公的事是我乾的,我不瞞着義父,但今夜這個屎盆子我不認。這些年,我若說沒有打擊東廠提攜錦衣衛的想法,義父也不信,但我的命拴在義父手上,做事要有個度,我拿得住分寸。今日的事義父要怎麼辦,您給我個說法,我來辦。”

    他面無表情,最後那點父子情深也被挑破了,但這才更顯真實。

    親父子尚能同室操戈,何況是他們?

    從始至終就沒有什麼父慈子孝,趙庸縱容霍顯的乖戾囂張,是因爲這些壞的品性,能讓霍顯更好的爲他所用,是故他不僅縱容,甚至還有意培養,竭力讓霍顯成爲一條能爲他保駕護航的惡狼,而同理,霍顯孝敬趙庸,不過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攀附他的權勢罷了。

    不過是拴在一根繩上螞蚱,他們該心知肚明。

    趙庸陡然笑起來,“你這脾氣……義父知道,你是個有分寸的孩子,但也怕你爲了眼前的利益昏了頭,如今廠衛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心裏得有個算盤。行了,讓東廠和司禮監的撤了,刑部要查,我就去一趟,還指不定是怎麼着。”

    霍顯臭着臉,說:“是。您放心,我會想辦法。”

    他說罷,才拱手退下。

    門甫一推開,就與立在檐下的太監撞了個正着。那太監是勝喜死後提上來的,叫順來,原本也在司禮監當差,很有幾分陰險機靈勁兒,短短几個月,就成了趙庸親信。

    順來沒有被人察覺偷聽的尷尬,反而是虛僞地笑了聲,好聲好氣躬下身子,道:“大人慢走。”

    霍顯對着他嗤了聲,闊步離開。

    他也沒搭理刑部和大理寺等人,就這麼大大方方地往深宮裏頭走去,那是皇帝寢宮的方向。

    沒有人敢攔他。

    -

    順來進到屋裏,屏退小太監,伺候趙庸穿了衣袍,邊整領子邊說:“督公,這事兒……真與霍大人有干係?”

    趙庸漠着張臉,道:“誰知道,太巧了。鎮國公府剛出兵南下,不多久,文麾重病不起,禁軍給了文彬,雖都是文家兄弟,但這其中可差多了,那文彬,是從宣平侯麾下出來的,你說巧不巧?”

    順來沉思,“是巧……”

    趙庸繼續說:“緊接着,大理寺和刑部就來了,沒了禁軍做盾,形勢才徹底逆轉,光靠東廠,如何敵得過宣平侯手裏的精兵?”

    順來不解道:“可督公,霍大人這是爲的什麼?如今錦衣衛還不到能獨當一面的時候,又逢皇上病重,沒了咱們東廠和司禮監,他可要跟着受罪,指不定刑部下一個查的就是北鎮撫司呢,再者說,霍大人身上的毒……他可是個惜命人兒。”

    趙庸沒說話,實際上,順來提的這個關巧也是他的心結,從前他或許以爲司禮監可以完全拿捏住霍顯,他蹦得再高,也不能越過趙庸去,但現在,如若他有別的靠山呢?

    長孫連鈺,不是沒死嗎?

    可趙庸對此也僅僅只是猜疑,因爲另一方面,他始終堅信蠱毒能拿捏住霍顯,正如順來所言,霍顯惜命,他有磅礴的野心,無上的慾望,平日看着乖戾兇猛,但絕不是個莽撞之人。

    趙庸對此深信不疑。

    他穿戴整齊,推門而出,道:“將此物提前託給蕭元景,要囑咐他……防着點霍顯,還有元庭那孩子,沒長心眼,命人看緊。”

    順來拿到一枚符印,看着趙庸踏出房門,心中不由一緊,“督公。”

    趙庸斜眼看他,“慌什麼,就要變天了。”

    順來深吸一口氣,扶着門框看趙庸遠去。是啊,只要鎮國公的兵馬順利入京……

    而此時,班師回朝的大軍正好抵達汝寧府,整軍休整,於城外安營紮寨。

    是夜,蛙鳴犬吠,聒噪不安。

    夏日夜裏又尤爲悶熱,兵馬日夜兼程,揮汗如雨,越往北暑氣越旺,這會兒都躁動起來。

    蕭騁坐在營帳裏,軍師穆勒也坐在一旁,他是個五官異常深邃的中年男子,兩人埋首看着京都的輿圖。

    這恐怕是時下最全、最清晰的軍事地形圖,將皇城各處的戍京衛隊都標記得清清楚楚,包括皇宮的每一扇宮門。

    輿圖已經被翻得皺巴巴,越是靠近京都,他們翻看地輿圖的次數就愈發頻繁。

    穆勒道:“國公爺放心,一切都按計劃進行,什麼長孫連鈺,哪裏來的毛頭小子,與順安帝這個蠢貨一樣,不值一提。”

    蕭騁依舊面容沉靜,但眉宇間卻沒那麼輕快,說:“穆勒,咱們只剩兩萬人了。”

    不得不說,興南王此人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但他是有備而來,他的兵是強兵,將是強將,這場戰足足從春日打到了慕夏,呈上御前的軍報不過寥寥幾字,沒人能懂其中艱難。

    蕭騁在他手中,也不過是險勝罷了。

    他當初帶着南下的兵馬損傷過七成,如今隨他北上的,很多早已不是當初的人,而是這麼多年,藏在雲陽的私兵。

    穆勒道:“只要咱們能安全入京,就沒什麼好怕的,裏應外合,還怕攻不下這座城?”

    穆勒生得人高馬大,他似乎有一種天然的樂觀和傲氣,可蕭騁小心謹慎慣了,就沒他這麼好心態了。

    然而此時箭在弦上,由不得他遲疑。

    他道:“但願吧。”

    穆勒笑起來,“國公爺,你比你父親要英勇。”

    蕭騁闔起輿圖,冷聲說:“他不算是我父親。”

    夜愈發昏沉,營帳外傳來士兵巡邏的聲音。

    士兵七人一隊,走過主帳後整齊的腳步聲就開始凌亂,步履都顯得懶散,沉重的盔甲將他們壓得疲憊不堪,汗如雨下,中間那人道:“還是張曲他們好啊,進城採買,到現在也沒回來,估計正在哪個銷金窟浪着呢。”

    其餘幾人無不發出羨慕的嘆聲,殊不知,城內某處花樓裏血濺三尺。

    那名喚作張曲的士兵醉醺醺地將劍從小娘子腹部拔出,那女子抽搐幾下,徹底嚥了氣。

    衆人大驚,邊叫喊邊往後退,連同行的士兵都被嚇醒了酒,“張、張曲!”

    回程的路上國公爺千叮嚀萬囑咐,絕不許他們生事,連城都不許他們進,且等回京再論功行賞,可這這這——

    張曲“鏘”地一聲把劍立在地上,說:“我看誰敢攔我,知府呢,把你們知府叫來!你們、嗝,你們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可是蕭國公的親兵,剛給你們打了勝戰,還不速來迎接!”

    他撇開同行士兵的手,擲地有聲地道:“這可是給你們機會,京都的天王老子就要換、換人啦,等我們把皇城打下來,屆時你們知府想見我,恐怕都難!”

    屏風外,着急忙慌趕來的汝寧府知府梁江面色蒼白,他扭頭問身邊的師爺,道:“這、這真的是城外大營的士兵?”

    師爺也嚇得不輕,“是啊,就是啊!大人,咱們是不是……這人說的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咱們可怎麼是好?”

    梁江擦着腦門的汗,說:“今夜的事務必壓下,不準走漏風聲,無論是真是假,我們只需如實呈報朝廷——”

    話沒說完,又是一陣尖叫。

    張曲揮劍亂舞,劍鋒刺破屏風,捅進了師爺的身體裏,梁江驚懼,雙目瞪大,拔腿就跑。

    反了,這是要反了!

    士兵們面如土色,雙腿抖得不能自已。

    ……完了,事兒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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