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弟妹消消氣,大哥喊你來,是想徵詢你意見,要如何處置這幫庸醫的。”
這一聲“大哥”真讓人倍感親切啊!
可他是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
丫的是想害死她吧?
甄珠苦笑,“聖上這自稱折煞民女了。若被外人聽見,再參民女幾條罪名,民女定是性命不保。”
蘇陌插嘴道,“這裏沒有外人。”
頓時,三人六雙眼睛,全直勾勾盯着他。
蘇陌:我特孃的怎的感覺自己好似多餘的?
心臟又**上一刀!
想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人排擠、嫌棄!
心好痛,不想說話了!
皇帝遞給甄珠一杯茶水,“這世上哪個辱你、欺你,你都無須害怕,朕會替你做主。”
甄珠腦子一抽,“如何做主?把他們臭罵一頓?”
不是她故意擡扛,而是皇帝微服私巡,身邊只跟着一老太監和一侍衛,可能暗中有暗衛,但是他又不能暴露身份,他拿什麼給她做主?
不過,她心裏想歸想,卻不能說出來的。
不然就是藐視皇威。
皇帝也有幾分尷尬。
皆因他許諾習慣了,只是順口那麼一說。
甄珠察言觀色,忙起身要跪,“民女一時糊塗,並非有意冒犯聖上……”
皇帝卻一揮衣袖,內力托住了她,沒讓她下跪。
皇帝撫着自己那兩撇八字鬍,“無妨。朕自行出遊,便是想過一過尋常人的生活,在朕面前,你無須拘束,把朕當作你的兄長即可。”
丫的就是在一個地方待膩了,出來尋找新鮮刺激的。
也不怕諸侯去了國都揭竿起義,掀翻他的江山。
甄珠內心吐槽,面上卻低眉順眼的,“是。”
白衍也道,“此事我會爲內人討回公道,聖上還是想想何時回國都的好。國事要緊。”
看向蘇陌,“你也是,蘇首輔。”
沒想到這妖孽竟是文官之首,首輔大人!
甄珠內心驚訝,卻微微垂頭,不動聲色。
蘇陌企圖從她臉上看到一絲敬仰、驚訝之色,哪怕害怕都行。
結果沒有。
他這麼大的官,在她心裏就跟那尋常的路人甲一般。
實在是太打擊人!
頓時心裏微澀,嘴角一側微勾,“聖上何時回去,自有定奪,我等傷勢好全,也自會回去,便不勞白兄費心了。”
甄珠抽了抽嘴角,你丫的那身體壯得跟牛一樣,吃藥打針的第二日就好得七七八八,你還要如何養?
我都不想揭穿你!
她道,“聖上是一國之君,蘇大人是國之棟樑,二位離開國都太久,恐生意外,動搖根基,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走吧走吧,這兩人快走吧,她這座小廟容不下大佛,有他們在,她做什麼都束手束腳。
皇帝與蘇陌各懷心思,沒有答話。
忠言逆耳,不愛聽了唄。
愛聽不聽。
甄珠準備告辭,“既然鄉親們染了病,我這便去跟賓客告罪一聲,前去災區,替他們醫治。”
她話音落下,皇帝便與蘇陌異口同聲:
“同去。”
“同去。”
你倆是牛皮膏藥吧?
甩都甩不掉!
也不怕太醫院的人認出來!
甄珠氣結,卻又拿他倆無可奈何。
“那便先用過飯再去吧。”
她自己捱餓無所謂,就怕皇帝餓着了拿她撒氣。
帝皇心海底針,什麼大哥罩着她,她一個字都不信!
二人無異議。
讓他們三人在書房用餐,甄珠退了出來。
哪知纔回房剛坐下,陳凡又來把她叫過去。
書房內三人正津津有味的喫着飯,瞧着矜持斯文,實際是風捲殘雲,下箸如神,筷子落下,一碗菜能少一半。
甄珠瞧着眼皮子狠狠一跳。
不得不感嘆,三個都是狠人。
嘴巴塞滿了食物,神態卻依然優雅貴氣,真不知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弟妹。”皇帝指着那一道道菜問她,“聽你家廚娘講,這些菜是你指點她做的?”
甄珠眼眸微閃,“指點算不上,不過是讓她加了點調料。”
皇帝果然刨根問底,“何種調料?”
什麼調料?
是你從未見過的雞精粉!
前日她回來,想着古代調味料少,很難做出好喫的東西,便讓廚娘宰幾隻雞熬兩鍋濃湯,好讓滿月酒這天做的菜,加上濃湯。
當時熬得滿屋子的雞湯香味,她忽然想到,把雞子熬爛,雞湯熬幹,結成的晶塊,不就是前世的雞精粉嗎!
於是她讓廚娘火不要停,往裏邊加上十隻雞繼續熬,熬到湯汁濃稠,她就自己接手,把凝結的雞精粉留出一小部分,剩下的用陶罐裝好。
從那一刻起,她就有了生產雞精粉的想法。
此刻皇帝問起,她淡然自若,“是我夫君名下的五味坊調製出來的,還未投產,等改日批量製作,先送一批到御膳房,讓您和諸位娘娘先嚐個鮮。”
皇帝意味深長的瞥了白衍一眼。
你媳婦明目張膽的欺君,你不管?
白衍慢條斯理的喫着菜,面不改色的幫媳婦圓謊,“不錯,聖上,微臣兩次賑災,府中已入不敷出,不久前與夫人商議,打算從商。嗯,這絕味坊便是其一,專做調味。”
三人盯着他,異口同聲糾正,“是五味坊。”
連名字都叫錯,你有個屁的調味作坊!
白衍神色如常,“作坊名兒起了兩個,五味坊、絕味坊,還未定下來。聖上覺得,哪一個名兒好?”
好你個卵!
夫妻倆都不是好東西,連他這個皇帝都欺騙,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
皇帝鬱悶了,自顧自的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等等,這酒……
皇帝忙又倒了一杯。
酒香四溢!
入口醇厚!
烈!
嗆到眼淚流!
好酒啊!
皇帝連連喝了兩杯,像是初嘗情事般通體蘇爽!
“弟妹啊,這酒……”
“此乃‘天仙醉’,也是我夫君底下之人研究出來的,配方已送到了酒坊裏,約有半個月,便能出第一批。”
其實她是將現代那蒸餾酒的製作法子跟陳伯說了,他自己鼓搗出來的。
但,這日後也是要做酒坊的,不是嗎?
皇帝:“……”
小丫頭,你莫不是瞧朕特別像傻子!
他眼冒精光,看向白衍,“朕後宮佳麗三千人,不及你夫人半分。若不然,朕與你換吧?”
霧草!
狗皇帝你幾個意思!
甄珠瞪圓了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