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卻是風淡雲輕的,“聖上心意,微臣心領。只是任憑弱水三千,微臣只取一瓢飲。”
他握住甄珠的手,雙眸深情,“從前如是,未來亦然。”
皇帝:“……”
又被餵了一波狗糧!
有媳婦很了不起嗎!
他多的是!
心裏更加不爽,給自己斟滿酒杯,自斟自飲。
蘇陌看了兩夫妻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酒杯遞過去,“聖上,微臣敬你。”
皇帝酒杯悶悶不樂的撞過來,酒杯發出“蹭”的輕響。
兩人一同仰起脖子,一口悶。
白衍拍了拍甄珠的手背,讓她先出去。
甄珠猶豫了下,點了點頭,向皇帝告退。
等她的身影消失,白衍將杯中的酒飲盡。
對皇帝說,“你讓她心裏不舒坦了。”
聲音平平無奇,但煞氣與怒意卻撲面而來。
皇帝手上動作一頓。
蘇陌皺眉,“戰王,你逾越了。”
白衍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起身,緩緩脫去外袍。
皇帝一怔,也跟着站起來,也在脫衣服。
這是要……幹架?
做臣子的和聖上?
蘇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蘇愛卿,你且坐一旁。朕與師弟多年不切磋,技藝、情義都生疏了。今日難得來了興致,過上幾招。”
聖上還是皇子時,五歲便被祕密送出宮學武,一學就是十年。
原來他與戰王是師兄弟啊!
難怪感情那麼深。
自己雖然與聖上也有交情,但跟這戰王相比,可差太遠了。
蘇陌心裏嘆息,“是。”
皇帝說完話,微微揚着下巴看向白衍,眉宇間洋溢着志在必得的自信。
白衍卻是一言不發,捏着拳頭,毫無章法的砸了過去。
皇帝擺出架勢,拳頭到了跟前,卻忽地抱頭蹲下,“不許打臉!”
蘇陌:“!!!”
這是幾個意思?
聖上主動捱打?
白衍還真打?
傷害龍體,要被誅九族的啊!
天哪!這這……
他是攔還是不攔?
蘇陌震驚到無以復加。
再看看那兩個作了僞裝的公公與侍衛統領,面不改色的繼續喝酒,顯然這已不是第一次!
他想了想,便決定袖手旁觀。
“噼裏啪啦”一頓皮肉與拳頭相接觸的聲音過後,白衍收了手,往拳頭上吹了吹。皇帝緩緩站起。
一擡頭,蘇陌差點把嘴裏的酒給噴出來。
說好的不打臉。
結果卻被揍得鼻青臉腫。
皇帝卻也不生氣,只是神色有些委屈。
“臭小子,說好不打臉……”
蘇陌:“!!!”
就這?
是他瘋了,還是這裏的人都瘋了?
皇帝揉了揉臉,慢吞吞的走過來,剛要坐下,白衍一揚手,他又如驚弓之鳥般猛地站起。
霧草!
這得多大的傷害,才嚇成這樣?
蘇陌忍無可忍,怒而拍桌,“白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以下犯上,傷害龍體……”
白衍卻閒閒地道,“蘇大人,莫急。聖上不是想去災區麼?我給他的臉做些修飾,很合理吧?”
你丫的管這個叫修飾?
蘇陌怒不可赦,皇帝卻是擺擺手,“無妨。蘇愛卿,這是朕欠了戰王的,朕心甘情願,你莫往外說便是。”
蘇陌還能說什麼呢?
只能低眉順眼的應“是”了。
不過,天子與臣子之間,還能如此相處,真是令他大開眼界。
這讓他意識到,皇帝與戰王之間的情義,非常人能撼動的。
他是時候回去了,朝堂上的一些人和位置,得重新調動。
文武官之間的矛盾,也得有個人出來調和。
他願意做這個人。
……
甄珠回到酒席上,便被幾個沈母和幾個婦人,悄悄拉到了一旁。
“甄大夫,方纔一直沒瞧見你。本想等酒席散去再找你的,可我怕你又走了。”一個面黃肌瘦的婦人緊緊拽着她的手,“不瞞你說,我與夫君成親八年有餘,一直未誕下一男半女,這些年拿藥當飯喫,肚子仍毫無動靜。”
她的樣子很沮喪。
甄珠雙手搭上她的脈搏上。
實際上,系統早給出結果:輸卵管堵塞。
但不清楚是遠端梗阻,還是近端梗阻,得做檢查才能知道。
於是,她這麼回答婦人,“能治。”
婦人大喜過望,從懷裏掏出一沓銀票,“甄大夫,給。”
現在的人都這麼有錢的嗎!
動不動就一沓大票子!
甄珠有些無奈,“我還沒給你治呢。”
這婦人就笑了,“甄大夫,這是定錢。你不收災民醫藥錢,是災民沒有銀子,我不一樣,我不缺這點兒錢,你就拿着吧。就當作是我的捐的賑災款了。”
甄珠猶豫。
她很想設定一個規則,像上輩子那樣,不管患者什麼身份,醫藥費該多少就多少,不貪多,也不能少。
但是,這社會背景不一樣,她得到的醫藥也是來自系統,對於窮人,她是不收的。
那對於富人,如果他們主動送上門來,她是不是就可以多收呢?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說,“你給錢多或者少,都不會影響治療結果。”
“我知的。”婦人急聲道,“我只是表達謝意,並無他意,你別誤會。”
“那好。”甄珠伸手拿了錢,“我扣除醫藥錢外,剩餘的,我會替你捐到賑災款裏,您夫君的名字也會出現在佈告中,可以嗎?”
“可。”婦人如釋重負。
甄珠說,“我替災民們謝謝你。”
而有了這個婦人帶頭,餘下的女子,也都紛紛慷慨解囊,少則幾兩,多則幾百兩,全都聚集到甄珠手上。
她說,“各位夫人、小姐,我知道大家都迫不及待了。只是災民們又生了病,他們住在一起,傳染性極強,病情刻不容緩,我先趕過去,各位可後日去醫館尋我。”
衆婦人有些小失望,但都表示能理解。
沈母拉着她的手,滿臉慈愛,“你自個兒當心些,莫要染了病。”
“我知的。”
甄珠很喜歡她。
溫柔、包容、善解人意。
做她的兒媳一定很幸福。
可惜,自己沒有這個福氣。
……
喫過飯,甄珠叮囑陳伯給賓客派回禮,她等不及客人散去,便去了災區。
這裏重新建了一排泥磚瓦房,處處打掃得乾淨整潔。
國都來的一幫太醫,卻是以手掩鼻,眼裏帶着一絲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