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川很少見到簫秦真正發火,很多時候簫秦只是嘴上不饒人而已。
可這一次劈頭蓋臉指着自己鼻子罵,還罵的特別難聽。
馬川就很難受。
他幾次都快忍不住,想告訴簫秦,依雲之所以至今昏迷不醒,不是姚桃乾的。
而是被前輩灌輸了強大的內力,以幫助依雲儘快恢復記憶。
依雲昏迷中時常作噩夢,便是正在恢復記憶的一種表現。
但這些話放在如今解釋,只能越解釋越亂套。
馬川臉色很難看,卻反駁不出一句話。
簫秦說的沒錯,他糾結了很久,也確實是爲姚桃求情來着。
可姚桃畢竟傷害了依雲,而依雲又沒有什麼錯。
“簫秦我……”
“你什麼你!”簫秦呵斥:“馬川,你要是還把我簫秦當回事。”
“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後一次,你搞清楚自己立場了再來跟我說這些話。”
“如果說你和姚桃是正兒八經的,行,我看在你馬川的面子上,一句廢話都不會說。”
“她想求情怎麼自己不來,唆使你馬川出頭,說白了,你馬川在人家姚桃眼裏算個屁!”
“爲這個一個女人,你想跟老子掰扯,你不羞愧啊你?”
“簫秦我不是這個意思……”馬川也急了:“我就是覺得不至於……”
“咱們現在好歹還在湖州府,姚桃什麼身份你是清楚的,真要動了她,姚啓年,還有整個姚家會怎麼對你。”
“你得三思而後行……”
“滾蛋!”簫秦一甩手:“馬川你行啊,正面說辭早都準備好了是吧。”
“你還就別拿姚啓年,還有什麼整個姚家來說事,我還就告訴你,來,馬川你擡頭望望天上,看到什麼沒有?”
“什……什麼……”馬川遲疑的擡頭,張望了一會兒,更加困惑了:“什麼都沒有啊。”
“好好看看,是不是天上這會兒飄着六個大字。”
“那都不是事兒!”
馬川仰着頭,呆立了很久,回過頭時簫秦已經不見了。
太奇怪了,簫秦實在是太奇怪了。
完全讓人捉摸不透他的腦子裏究竟在想着什麼。
但下一秒馬川的心又沉重了下去,簫秦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姚桃。
所謂的三日之期,根本就是一個幌子。
難道自己真的要眼睜睜看着姚桃遭難,什麼都不做嗎?
與此同時,躲在背處的姚桃,偷聽了二人的對話後,已經崩潰了。
她哪裏想到,簫秦非但不遵守約定,而且一點面子也不給馬川。
擺明了一定要跟自己過不去。
不,不,我不要等死!
姚桃扶着牆站了起來,擦了一把眼淚,咬着牙死死的盯着簫秦離去的方向。
簫秦也沒想去哪兒。
依雲看起來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門外有馬川和白松看着,黃亢待會兒也過去替自己盯着,就不用太擔心。
他只是心頭很悶,憋的難受,想出去透口氣。
簫秦在馬川身上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
求而不得,又不甘心。
爲了維持一段脆弱的,虛假的關係,不得不一次次得勸說自己去做無底線的舔狗。
爲了某個女人,放棄尊嚴,甚至不惜把尊嚴踐踏在地,只爲了證明給她看,自己爲了她可以什麼都可以做。
什麼都不在乎。
到頭來換來的一句,你不會以爲我對你有意思吧,不會吧。
哎,難受。
可年少深情時,誰又沒做過舔狗,不徹徹底底做一回舔狗的男人,是不可能長大的。
放在這個時代,馬川也一把年齡了,二十四五了,不可能沒見過女人。
還要犯低級錯誤。
一個女人心思太多的話,是絕不可能把主要心思放在一個男人身上。
不要相信她所謂的唯一,我保證,我發誓,沒用。
要是真信了,那就是噩夢的開始。
算了,懶得想這些了。
簫秦苦笑着搖了搖頭。
情不自禁的哼出了一首經典老歌。
“昨日像那東流水,離我遠去不可留,今日亂我心,多煩憂……”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風四飄流。”
“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
“愛情兩個字,好辛苦。”
……
一直悄悄跟在身後的姚桃,忽聞此曲。
人有些恍惚,呆滯。
她萬萬沒想到,一向看起來灑脫的簫秦,居然還有如此憂傷的一面。
詞中之意,似嚐遍了人世間的愛恨情仇,完全看開了,又沒完全看開的意境。
在看此時的簫秦,已經不知不覺走出了鬧市區,來到一處小河旁。
坐在河邊,嘴裏叼着一根野草。
望着空無一物的河對岸。
不知在想什麼。
一動不動的坐了很久。
有那麼一霎那,姚桃看癡了。
這個男人的背影絕對算不上偉岸。
很瘦,不堪一擊的樣子。
自己這個時候只要悄悄的摸上去,拿出袖子裏的匕首,絕對能輕而易舉的要了他的命。
就在剛剛,崩潰過後的姚桃,不得不做出最後的決定。
既然簫秦不打算放過自己了,那就跟他魚死網破。
正愁找不到機會,簫秦自己一個人閒着沒事來到了這四下荒涼之地。
殺了他!
對,現在就去殺了他!
內心有一個強烈的聲音在指使着姚桃。
剛蹲伏着走出幾步,聽到簫秦莫名其妙的唱起了一首曲子。
那是一首她從來沒聽過,既不像南腔,又不像北調,說不上來,就非常奇怪的曲子。
然後姚桃就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她想認真的,仔細的,好好的看一看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究竟是怎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