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秦和姚啓年一反常態的熱乎勁,黃亢看在眼裏,心裏太不是滋味了。
道理很簡單,自己跟簫秦是一夥的,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
就算是自己人吧,然後簫秦要在軍令狀上加自己名字,他還唧唧歪歪的十分不爽。
結果倒好,人家姚啓年上趕着求着簫秦加名字,關鍵簫秦居然同意了。
這叫他這個自己人的臉往哪兒擱。
這不就是在打他的臉。
黃亢嚴重懷疑,簫秦就是故意的,故意在噁心他。
你瞅瞅,瞅瞅!
這倆人聊的那熱乎勁,根本就當自己不存在似的,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啥意思嘛!
你好歹問一句,給個臺階下,我黃亢也沒說不讓加。
不理人是啥子意思嘛。
黃亢這會兒是站也不是,坐也不對,渾身長了毛刺似的。
瞅着姚啓年,後槽牙都露了出來。
簫秦這會兒當然顧不上黃亢,對他而言,姚啓年的表態還真就是意外之喜。
首先就得承認這姚啓動看着蠢,其實精明的很。
他爲啥上趕着,求着要在軍令狀上加名字,還用說麼,無利不起早,肯定是在軍令狀上看到了一般人看不出來的天大的便宜。
此乃跨時代的治瘟良策,放在眼下,毫不誇張說,產生的深遠意義等同於治國之策。
這就好比,簫秦辛辛苦苦準備了一份註定會轟動世界的學術研究報告,準備交上去時。
姚啓年要求在上面給自己署個名。
署了名後,就代表姚啓年也有份,也是付出了巨大的心血。
要轟動咱一起轟動,要出名咱一起出名。
這不是天大的便宜是什麼。
也就黃大傻冒想不通,也不是想不通,還是眼皮子太薄,看不出這份軍令狀的價值所在。
當然這也不能怪人黃亢,本來就是五大三粗的武將,你讓人研究這玩意兒,典型的爲難人不是。
這個便宜簫秦願意成全姚啓年。
原因也很簡單,雖說軍令狀上寫明瞭,不會給朝廷添麻煩,不需要增援人手。
但簫秦也不敢肯定瘟災最後會擴散到怎樣的程度。
就指望黃亢,馬川那一幫人,就算大家擼起袖子不喫不喝不眠不休,人手方面依然很喫力。
但有了姚啓年積極參與,那就不一樣了。
首先姚啓年是湖州本地最大的官,姚家又是土生土長的百年老字號旺族。
一來,估計湖州境內的情況,沒有比做了幾十年湖州知府的姚啓年,更加熟悉的人了。
熟門熟路,這對於防控工作的展開不要太有利。
其次,也是最重要一點,姚啓年不僅能調動湖州府幾千府兵,還利用官職便利,使各個縣丞之間能達到互通有無,緊密配合的程度。
一州知府,皇帝管不着的時候,那就是土皇帝。
土皇帝所能調動的資源想想都不可估量。
簡而言之,有了姚啓年的幫助,對於接下來治瘟一事,簫秦本來只有六成把握,如今至少得是七八成,甚至更多。
但這件事仍有風險。
姚啓年也不傻,他既然敢搭上身家性命跟着立下軍令狀,既然敢賭,簫秦自然也不會冷落了他。
況且,加上了姚知府的大名後,這份軍令狀便顯得分量更重了。
“蕭大人,您辛苦了,接下來您一盤喝茶便是,下官來替大人抄謄此狀。”
“你也別一口一個蕭大人的叫着,你好歹堂堂三品知府,差不多得了。”
“瞅着你也一把年紀了,以後還是直接叫簫秦,我聽着也順口。”
“好好好。”姚啓年還是很激動:“蕭大……不,簫秦,冒昧一問,此等神策你是從處所得。”
簫秦聳了聳肩,心想,這在前世小學生都懂的東西,說神策未免太誇張。
不過對於眼下思維固態很嚴重的封疆時代而言,確也算的上了不起的謀略了。
但也要有人識貨纔行,姚啓年的反應就很好,他都能看得懂其中深意,想來旂秦帝自不在話下。
姚啓年抄錄的極其仔細,一筆一劃如視珍寶。
簫秦等了一會兒,有些不耐煩了,便先起身離開。
等了一會兒,發現黃亢卻沒跟來,不禁好笑。
這個黃大傻冒還拉着臉呢,不好跟自己張嘴,就墨跡着。
啥心思全都寫在臉上了,甭管懂不懂軍令狀上的內容,都加姚啓年名字了,不加他的,肯定很丟人。
估摸着等姚啓年抄到一半,或者抄的差不多,黃亢肯定憋不住,要求姚啓年再加上他的名字。
隨便。反正又不是自己抄,了不起姚啓年再重抄一份就是。
軍令狀的事情就交給姚啓年交上去,不用自己多餘操心了。
眼下還有一件事,始終掛在簫秦心頭上。
那就是依雲被帶回來後,至今還在昏迷不醒的狀態,時不時的就會做噩夢,叫也叫不醒。
很是讓簫秦揪心,可光揪心也沒用。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得耐心的等依雲醒了才能知道。
回到房間,又守了依雲半天,簫秦起身出門準備活動活動腰身。
經過黃亢和白松兩人這段時間,交替着給簫秦灌輸真氣,他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但胸口處時不時的還會隱隱刺痛。
又痛起來時,簫秦纔想起青雲道長。
那牛鼻子老道什麼時候溜得他都不記得,本來還想揪着他,問個清楚,當日那口大缸裏,究竟藏了個什麼玩意兒。
忽然給自己來這麼一下,一直疼到至今。
扒開衣服也沒留下傷疤,就連印記都沒留下。
好歹是人或是野獸什麼的,毫無線索可尋。
罷了,青雲牛鼻子跑的了道士,跑不了庵,早晚肯定還能撞上。
簫秦正暗想着,門口的馬川呼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