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聽得出來,姚啓年對簫秦的稱呼已經發生了變化。
之前提到簫秦時,直呼其名的同時恨的牙癢。
偶爾稱呼一句蕭大人時,也盡是諷刺的意味。
而如今卻是上趕着的,自稱時也是一口一個下官。
態度的變化,耐人尋味。
姚啓年並不知道的是,其實簫秦對他的態度,也在悄然間發生了變化。
這個老傢伙,嚴格來說也算不上什麼十惡不赦之人。
無非是糊塗了點。
依雲在他府上失蹤,背後搞鬼的是他的女兒,這件事到如今姚啓年還被悶在穀子裏。
光是這一件事,妥妥的糊塗他媽給糊塗開門,糊塗到家了。
就不說他還妄想把依雲留在姚府,給他當兒媳婦這事。
簡直腦子有坑。
但要因此就說姚啓年蠢,那也未必。
甚至某些時候簫秦還挺欣賞這老傢伙。
因爲姚啓年就是一真小人。
恨不得弄死你的時候,管他是陰謀還是陽謀,反正逮着人就使勁往死裏整。
被簫秦發現了也不慌,索性也不藏着掖着,明目張膽的就是要整死你。
這是前一秒。
下一秒發現有利可圖了,立馬會忘了剛剛還要整死你這一出,那巴結的樣子,連簫秦都替他臉紅。
完全沒有羞恥心可言,沒臉沒皮就是。
但簫秦很樂意和這種人打交道,因爲這種人你一旦把他給整怕了,他肯定能長記性。
然後下次見了你,就會本能的心裏犯怵。
簫秦甚至都在想,就這會兒,親自遞給姚啓年一把刀,讓他別客氣隨便朝身上招呼,這老傢伙也絕對不敢。
有句老話說的好,寧惹真小人,莫惹僞君子,其實說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比如費解那就是典型的僞君子。
簫秦大鬧費宅的時候,那老狐狸忙前忙後的,也沒見敢動手。
簫秦剛人走茶涼,立馬從背後遞來冷刀子,令人防不勝防。
人姚啓年就不這樣。
雖說收買馬川那事做的的確不地道,但事後被簫秦點破後,人姚啓年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這就挺好。
並且還不止一次的在公開場合跟簫秦叫板,任誰都看的出來,就是要弄死你簫秦,就是這麼硬氣。
你看,這就很是討人喜歡不是。
簫秦也是個講道理的人,依雲失蹤一事,冤有頭債有主,只管找姚桃算賬就完事了。
跟人姚啓年關係並不是很大,要說背後一直在慫恿,想把依雲殿下留下的,主要也是姚夫人。
姚啓年就挺背的。
本身人老了犯糊塗,然後又攤上一個心很大的婆娘,一個瘋瘋癲癲的女兒,外加一個啥也不是的兒子。
可就不得往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深。
這人啊,你甭管有多富貴,官做的再大,原生家庭的影響還是最重要的。
總而言之,簫秦對姚啓年其實也沒那麼大的意見了。
反而覺得這老頭,其實還蠻可愛的。
至於如何做人做官,別人有自己的一套,也輪不到簫秦來教不是。
只要不礙着自己,管他呢。
“你確定要添上名字?”簫秦好笑的看着姚啓年。
“確定,確定!”姚啓年很激動,拍着胸脯保證。
“承蒙蕭大人擡舉,大人不記小人過,肯給下官這次機會。”
“下官定不負蕭大人一片苦心栽培,之後蕭大人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下官必唯蕭大人之命是從!”
“絕無二話!”
信誓旦旦激動的樣子,都把一旁的青雲道長給看傻了。
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開始懷疑人生了。
姚啓年不是和簫秦勢如水火,不死不休麼?
怎麼一轉眼,姚啓年就變了?
變得如此地忽然,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莫非簫秦給姚啓年下了蠱?
堂堂三品知府大人,聽聽!聽聽是怎麼和一個流放犯說話的。
一口一個大人,外加下官,栽培什麼的。
怎麼就感覺如此的不真切,跟在夢裏似的。
姚啓年有病吧!
眼下忽然變化的場面,讓青雲一度恍惚。
他這次來本來只是想找簫秦,想着簫秦再怎麼厲害,畢竟還年輕,年輕氣盛,一衝動說不定真就能接手那爛攤子。
青雲壓根就沒考慮姚啓年方面。
本來就是嘛,誰都知道姚啓年幾次要弄死簫秦。
外加上依雲殿下在姚府失蹤一事,簫秦那小心眼的性格,能和姚啓年輕易算了?
兩邊死仇已結,且斷無化解的可能。
只要簫秦接手了爛攤子,姚啓年背地裏絕對絕對要給簫秦下絆子。
這樣一來,任憑他簫秦多能耐,本身孤家寡人一個,外加姚啓年使壞,黑鍋他是背定了。
可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好端端的姚啓年發的什麼瘋?
他這麼一表態,就等於和簫秦站在一條船上。
從不死不休的死對頭,變成榮辱與共的忘年交。
那麼接下來,簫秦就能借助姚啓年而調動整個湖州府的力量。
這倆人背地裏一搗鼓,說不定還真能化解了這次瘟災。
自己是來使壞的,結果沒成想了,反倒促成了這二人的合作。
虛塵道尊到底是怎麼想的嘛!
東道教忽然撤出湖州府,然後簫秦和姚啓年合作了。
到時候民衆罵的是東道教,感恩的卻是人簫秦和姚啓年。
這屬於典型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青雲越想越心慌,越想越懊惱,憋屈。
早知會這樣,自己說什麼也不會來湊這麼一個熱鬧。
該死的秋言,你等着,等着老子回去怎麼收拾你。
出的都是什麼鬼主意!
青雲道長灰溜溜的離開了,什麼時候離開的簫秦都沒注意到。
姚啓年也是如此,這會兒倆人忙着勾肩搭背,膩歪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