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間普普通通的木屋,位於深山老林中。
這裏是阿福的家。
以前還有幾戶鄰居,後來都搬走了,孤零零的就剩下阿福和他的老孃。
老孃已經走不出大山了,所以阿福就留了下來,靠着祖傳的獵戶手藝。
母子倆相依爲命,日子也還能勉強過下去。
可眼瞅着阿福都已經二十四五了,都沒接觸過姑娘,阿福娘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兒子。
也許是老天爺眷顧,讓阿福遇到了這麼好的姑娘。
阿福娘不是沒動過心,她瞅着姑娘,內心卻百感交集。
可不管怎麼說,還是要等姑娘醒了再說。
昏迷中的依雲正在做着夢。
夢裏面,蕭秦正在和昭妁公主拜天地。
四面都是恭賀聲,十分熱鬧。
一眨眼,自己好像跟着殿下一起進了喜房。
蕭秦正要揭開公主的蓋頭。
忽然說了句,依雲,你好美。
揭開蓋頭後,公主的居然變成了她自己的模樣。
然後依雲就哭,可是不管她怎麼哭,蕭秦都聽不見,也看不見。
忽然身後好像有人拽了她一把,一回頭,竟然是姚今禾那張淫笑的嘴臉。
“蕭秦,蕭秦……”
眼前忽然一黑,怎麼都睜不開,好累。
“醒了,醒了!娘,她好像醒了。”
阿福激動搓着手,團團轉着。
“姑娘……”
依雲聽到有人喊她,用盡了全身力氣,終於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模糊,過了許久,纔看清楚,有一張老婦人的臉。
“我……我……”
“我……在……”
“姑娘你先別動,你受了風寒,這會兒在我們家,我是阿福她娘,這是阿福。”
“是阿福把你救回來的,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
“你被人推到了坑裏,差點丟了性命,姑娘你還記不記得是誰想害你……”
依雲迷茫的搖了搖頭。
“那你還記不記你家在哪裏,讓阿福去找你家人接你回去。”
“家……”
依雲還是搖頭。
“姑娘你……”
阿福娘和阿福對視了一眼,眼中盡是惆悵。
這姑娘救回來時,身上到處都是跌傷,後腦勺還有淤血。
現在看來,怕是一時想不起東西了。
好好的姑娘被歹人害成這樣,又記不起事情,這可如何是好。
“阿福你過來。”
阿福娘拉着阿福到了屋外。
“這姑娘的穿着打扮,不會是尋常人家,要是走失了,家人肯定在四處找。”
“你這幾天進縣城裏四處轉轉,聽聽看,誰家丟失了姑娘。”
“記住,千萬別聲張,你只是聽一聽,也別亂打聽。”
“好。”阿福點頭:“娘,俺這就去,順便抓點藥回來。”
天色漸沉。
馬川騎着馬馱着蕭秦,正在朝着湖州府衙趕去。
“蕭秦,我還是覺得不妥啊,這會兒就咱倆,這路上萬一再遇到點意外,咱要不還是把黃爺叫上吧。”
“黃亢還在厝縣。”蕭秦沉聲:“來不及叫他,別管那麼多了,你抓緊就是。”
“你身子還受的了顛簸嗎?”馬川擔憂。
“你別管我,只管加快速度,我死不了!”
“不是,蕭秦我就不明白了,這會兒就咱倆沒別人,你跟我說實話唄。”
“依雲殿下對你就這麼重要?你連命都可以不要,她就算是御封的公主,可畢竟只是一個女人,值得麼?”
“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從我見到依雲的那一刻,我就應該明白,那個女人就是我蕭秦的命。”
“沒看出來你還挺癡情的,那昭妁公主怎麼辦,你畢竟還是駙馬身份。”
“她有她的選擇,我有我的選擇,所以並不衝突。”
“唉,蕭秦你挺奇怪的你知道吧?”
“閉嘴吧,抓緊時間。”
“我跟你說,你以後不能再對我吆五喝六,因爲我已經知道你的軟肋了。”
“你試試?!”
“沒勁,玩笑都不讓開,我總算知道咱黃爺爲啥每次提到你,臉色都很難看。”
“因爲你這人真是一點虧都不能喫,你在咱陛下面前也敢這樣麼?”
“馬川,老子才發現你嘴怎麼這麼碎,管你屁事了?”
“這不是對你好奇嘛,算了,不說了,你扶緊了!”
“駕!”
一路顛簸蕭秦早就想吐,但一直強忍着。
要說奇怪的人,面前的馬川似乎更奇怪。
蕭秦早就發現這人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不是啥好東西,但要說多壞,那也不見得。
但有一點蕭秦已經可以確定,這個馬川的真實身份,也絕不可能只是普通的押運官那麼簡單。
他有祕密,到現在還不打算跟自己坦白。
可眼下蕭秦已經顧不上這些,哪怕馬川忽然跟自己翻臉,拿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蕭秦也一點不意外。
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到絕對的萬無一失,很多時候蕭秦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覺。
依雲是在姚府忽然消失不見。
首先依雲的性格,是不太可能自己一個人偷跑出姚府。
也就是說,她極有可能被人給擄走了。
至於擄走她的目的,蕭秦想過很多種可能,甚至還想過,對方企圖用依雲來要挾自己。
但很快就排除了這種可能。
首先自己眼下是流放犯的身份,此身份已經被旂秦帝坐實。
要對付一個流放犯,不至於拿女人來要挾。
況且依雲如今的身份乃是御封的公主,誰會爲了對付他,而不惜傷害公主呢?
誰這麼大膽?
姚啓年麼,應該不會,他雖然是一名三品知府,官品很高,單論身份,跟公主沒有任何可比性。
換而言之,假如依雲真在湖州府出了意外。
無論什麼原因,他這個知府必然是幹到了頭,甚至整個姚府都會受牽連。
姚啓年不可能有這個膽子。
至於那個姚今禾,純粹一沒腦子的大傻子,也可以排除掉。
那麼姚府之內,除了他父子,還有什麼人,可以悄無聲息的帶走依雲呢?
這纔是問題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