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兵匪不兩立,這兩幫人撞上了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別自古了,都是騙人的。
現實情況是,兩邊一時僵持,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老話說的好,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儘管山匪那邊明顯人多勢衆,但畢竟對面是穿制服的。
真要弄死了這些兵,他們就可以出門,直接去找看得順眼的歪脖樹自行了斷。
兵匪之間有一種天然的默契,大家平日裏生怕撞見。
“別動!”馬川攔在前面,這話明顯是給自己這邊人說着聽的:“都別動。”
“道上的兄弟,你們千萬別誤會,這外面雨下大了,咱就是借貴寶地避避雨。”
“只要雨稍微小點,立馬就走,絕不食言。”
馬川抱拳,十分客氣。
對面領頭的起初還遲疑,發現後面一羣帶腳鐐枷鎖的犯人後,點頭抱拳。
沒說話,一揮手帶着自家的兄弟,躲到了旁邊的屋子。
雨還在下,氣氛仍舊顯得異常詭異。
雖然暫時達成了一致,但蕭秦看得出,兩邊的人還是很緊張。
都不說話,時不時的就朝對面警惕的瞄上幾眼。
忽然,黃亢站了起來,撥開蓬鬆的亂髮,一步步朝着對面走去。
馬川起身,黃亢示意別動。
“二麻子?”
對面領頭的疑惑的擡起頭。
“是不是你,二麻子?”
“黃……黃爺?”
二麻子人如其名,右臉上有兩塊十分明顯的麻斑。
接着,二麻子爬起來朝黃亢跑了過來,看清楚後噗通就跪在了黃亢面前。
“黃爺,真的是您,黃爺!”
“二麻子,老子就知道你小子沒死!”
倆人情緒激動,二麻子更是抱住黃亢的腿,一瞬間哭成了淚人。
在場的人都傻眼了,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只有蕭秦長鬆了一口氣。
真狗血。
這地兒都能讓黃亢遇到熟人,活該人家喫香喝辣的,人緣好的確實沒得說。
倆人抱在一起絮叨了半天,蕭秦大概聽明白了。
那還是在黃亢從軍時候,二麻子是黃亢手底下的一個百夫長。
一次鎮壓暴民起義的任務中,二麻子被亂流衝散,跟大部隊失聯。
後來收拾戰場時,黃亢親自帶人四處搜尋,卻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事一轉眼過去了五六年了,沒想到這倆人還能在這種地方撞見。
難怪二麻子這麼激動,抱住黃亢的大腿哭的跟個小北鼻似的,原來是遇到老守長了。
一瞬間混亂的記憶全都涌上了心頭。
大夥兒也都聽明白了,本來也算是好事,但馬川這邊明顯更緊張了。
他悄悄示意押運小隊隨時準備戰鬥。
同時二麻子那邊的人,再次看向這頭眼神已經起了明顯的變化。
二麻子抱住黃亢的大腿就不撒手,一把鼻涕一把尿的訴說着自己如何如何,走到這一步。
他也是被逼無奈,他也很苦。
黃亢聽的也是淚眼縱橫。
倆人都動了情,卻絲毫沒注意到場上出現的變化。
情況其實很明瞭,二麻子是那邊的頭,而黃亢又是二麻子的老守長。
如今見到老守長成了階下囚,帶着枷鎖和腳銬。
只要二麻子喊句話,狗日的,跟那幫兵卵子拼了,說啥也要把老大的老大給劫下來。
顯然馬川很早就意識到這一點。
他幾次都想打斷二人的深情並茂,最起碼給個解釋的機會。
黃亢不是他們抓的,他們只是在執行公務,況且這一路上可是一點沒虧待黃爺。
有啥仇有啥怨的千萬別衝他們來。
可奈何馬川根本就插不上嘴,早就急的滿頭大汗。
果然!
二麻子忽然抓着黃亢,情緒激動的上下打量着。
“黃爺,您這是怎麼了!”
黃亢還沒回話,二麻子攔在面前,指着馬川等人喊話:“對面的官爺聽着,其他人你們可以帶走,咱們就當沒見過。”
“這位爺,你們說天也帶不走了!”
果然不虧是當過兵的,素質還是沒的說。
都這時候了說話還算客氣。
馬川則一臉爲難的望着黃亢:“黃爺,這……”
黃亢正要解釋。
二麻子伸手一攔:“黃爺您啥也別說了,兄弟都懂!”
“想當年咱兄弟們,爲朝廷拋家舍業,出生入死的,臨了都落了個啥!”
“黃爺您受苦了,今兒兄弟們就是豁出命也得把您從火坑裏拉出來!”
“對面的聽着,我二麻子話撂這兒,今兒個,誰擋路誰死!”
二麻子話音剛落,對面嘩啦啦全都拔出了明晃晃的刀,氣勢逼人!
“一羣烏合之衆,你當你兵爺爺怕你啊!”
馬川還沒說話,一手下也亮出了刀。
緊接着這邊除了馬川也全都亮出了傢伙。
馬川都想哭了,關鍵時候瞎拱什麼火!
搞的他太被動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兩邊保持着四五米的距離,劍拔弩張,只要有一個先衝上去的,接下來的局面必然十分血腥。
巖屋本就不算特別寬敞,人都擠在一起。
往左邊就是半懸崖,這要打起來,估計被砍死的還沒被下餃子摔死的多。
其實想解決眼下危機並不難,只需黃亢一句話。
但奇怪的是,他卻並未開口解釋。
而是看向對面人羣背後的蕭秦。
“姓蕭的,你過來!”
蕭秦原本都懶得搭理這事,因爲他知道別看鬧騰的挺厲害,實際根本就打不起來。
有這功夫,還不如補補覺。
被黃亢這麼一喊,他只得硬着頭站了起來,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黃大傻帽,你不是牛筆麼,喊小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