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囚車纔開始緩緩繼續向前前行。
身後的趙吾光等人,伴隨着落日的餘暉,已漸行漸遠。
蕭秦正口渴難耐,馬川遞來一個水壺::“喝慢點,那啥,你們幾個也都給他們喂點。”
“蕭秦,你小子命好,人趙公子特意關照你,實不相瞞,咱們幾個確實收了點銀子。”
“這一路上就不爲難你們了,不過一碼歸一碼,這一路上你們最好還是守好規矩。”
“你們守規矩,咱們也落的輕鬆,誰都不爲難誰,不是麼?”
“官爺教訓的是。”蕭秦趕緊附和。
開玩笑,這種時候可不是裝必的時候。
話說的很清楚了,就是互相給面子的事。
“那啥。”馬川轉向黃亢:“你倆幫忙把黃大人的枷鎖給卸了。”
蕭秦傻眼了。
他和黃亢都在囚車上,原本被卡着脖子,上不上下不下的,非常難受。
他正想說這事呢,人主動給黃亢鬆開了,這樣黃亢就能躺在囚車裏,只要不遇到特殊路段,能直接一路睡過去。
要多舒服就多舒服,結果自己這兒呢,馬川那小子剛說了點客氣話,轉眼當自己不存在。
“黃爺您受委屈了,你放心,這一路上小的們保準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那啥,天冷了,您要不要來兩口?”
黃亢也沒廢話,抓過酒袋咕咚咕咚很是過癮。
“怎麼個意思啊?”蕭秦急了,伸着手:“官爺,我也要鬆綁,我也要喝酒啊。”
馬川一扭頭,板着臉:“小子,剛跟你說的沒記住是吧,守規矩,守規矩!”
本來沒黃亢這一處子,蕭秦也就沒話說了。
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他明明看到趙吾光把整個包裹都塞給了馬川,結果回頭來受益人居然是黃亢。
“官爺,你們搞錯了吧,趙吾光,就是禮部尚書家的趙公子,我兄弟!”
“我蕭秦的親兄弟,真的,不騙你們!”
啪嘰一鞭子,雖然沒抽在蕭秦身上。
但整個囚車都一震動。
“小子,也就看在趙公子的面子上,這辮子沒抽在你身上,心裏沒點數!”
“你能跟黃爺比啊?”
“咱黃爺雖然一時落難,可手底下兄弟多啊,咱這些人,可都要仰仗這些兄弟,那是你能比的?”
馬川倒也沒隱瞞,轉眼又對黃亢一臉媚笑。
蕭秦算是看明白了。
敢情花了錢的人還得挨鞭子,屁話不吭的傢伙被當祖宗供起來了。
“那啥,官爺,其實我和黃亢,不,黃爺也是兄弟,最好的兄弟,不信你問他。”
“黃爺,您怎麼說?”
黃亢冷漠的瞥了蕭秦一眼:“我跟他不熟。”
“不熟?黃亢你特麼的想報復,也不挑個時候,能耐了你,牛比了是吧!”
“行,你牛筆,你有種就一直牛比下去,老子……”
又是一鞭子,這次差一點點就打在蕭秦身上。
嚇的蕭秦臉都變了。
就這摔鞭子的哥們兒,肩膀都比他腰還粗。
算了,好漢不喫眼前虧。
黃亢,你給老子等着!
馬川一點沒說錯,雖說黃亢落了難,但他畢竟之前是京都衛的大統領,手底下的兄弟,也都各肩要職。
根本不用人家特意打點,這些獄卒根本得罪不起。
這要是半路上給黃亢整嗝屁了,不等他們回去,小命就得交代。
至於蕭秦,是沒錯,是收了不少銀子。
但也只是保證他不死,僅此而已,還想當大爺,做夢!
此後蕭秦沉默了許久,他乾脆不說話了。
腦子裏已經分析出了當下的情形。
首先可以確定一點的是,這些獄卒什麼都不知道。
還以爲他們這些人是真的犯了天大的事。
其次可以肯定,旂秦帝完全沒交代過要照顧他們。
估計連提都沒提,就是走正常程序。
否則那馬川敢這麼囂張?
還有就是,這些獄卒中有高手,就剛剛摔鞭子那壯漢,一看就不簡單。
隨手一鞭,整個囚車都亂顫。
這要動起真傢伙,不得一拳就把人打死了。
另外,他們走的是官道,道路相對平坦,但並不能確定管道能不能一直通到北境。
現在是坐囚車,萬一遇到翻山越嶺,帶着腳鏈戶外生存都難,更別說趕路,那纔是真正的生死考驗。
還有最重要的,也是蕭秦最擔心的問題。
自己在戒備森嚴的皇宮裏肯定安全,可一旦出了皇宮,出了皇城,趕路到了荒郊野嶺。
萬一忽然出現刺客,這些獄卒能不能擋得住。
如果到時候連黃亢都擋不住時,一直以來,十分仰賴的子班,還會不會憑空出現。
蕭秦意識到此前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
他以爲這次只是演戲,皇帝肯定會派幾名身手強大的心腹,一路上有人的時候大家做作樣子。
沒人的時候一起圍着篝火喝酒喫肉,吹吹牛皮,這一天天的就過去了。
就算遇到此刻,所有人都會拼命的保他。
可現實情況似乎截然相反。
這樣的日子纔剛剛開始第一天,後面還有接近兩個月的時間。
黃亢倒是舒坦。
他越舒坦,蕭秦心裏就越不平衡,就跟長了刺一樣,現在看誰都不爽。
囚車是天沒亮就上了路,但在皇城裏逛街大半天,出城後又被耽誤了很久。
真正趕路天都快黑了。
蕭秦幾次想提醒,但馬川幾人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一陣冷風吹過,蕭秦止不住的打了個擺子。
再也忍不住了:“官爺,你們看,天都黑了,咱要不要找個地方過個夜,另外我想方便一下。”
“方便可以,就地解決,過夜不行,咱就趁着天黑多趕點路,誰知道過了這地兒,白天有沒有山匪強盜的。”
馬川招了招手,隊伍停了下來,一轉身湊到黃亢面前:“黃爺,您要不下來活動活動?看您都躺一天了,怪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