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遙遠不說,此時正值秋冬交際之時,晝夜氣溫變化大,且天氣異常乾燥。
在一衆看守士卒眼中,這十幾名囚犯,估計沒幾個能真正活着堅持到北境。
反正死在半路上跟他們也沒多大關係,也就那回事。
囚車出了皇宮後,一路從皇城最繁華的柳塵街繞到北街,然後再從北街掉頭回到南街,最後從東大門出城。
等於足足饒了整個皇城。
簫秦開始還不以爲然,見到圍觀的路人舔着臉招手打招呼。
但隨着迎接他的全是些爛透了的菜葉,牛糞豬屎之類的污穢物時,簫秦才意識到情況似乎不對。
說好了是演戲,嗎的,從哪兒找的羣衆演員,這麼賣力?
原來電視上演的都是真的,上了囚車,甭管認不認識,犯了啥事,只管朝上面的人丟髒東西就對了。
也對,這些平民百姓,平時日子過的很是壓抑。
好不容易遇到這種事,可不就得好好發泄發泄心中的不滿。
管他三七二十一,凡是上了囚車的肯定沒一個好東西,全都是榨乾他們血汗的吸血鬼,貪官污吏。
簫秦似乎有點懂了,爲啥古代會有遊街示衆這種習俗。
經常遊街可以消除民衆心中對朝廷的戾氣,百利無一害。
簫秦縮着腦袋,樣子極其狼狽,再瞅瞅人家黃亢。
閉着眼,昂首挺胸,大有一股風蕭蕭易水寒的慷慨之意。
尤其路過柳塵街時,簫秦恨不能鑽地縫,這地兒可是旂秦朝最繁華的一條街,以後回來還要在這裏混。
狗日的獄卒好像是故意的,走這段路分明放慢了速度。
丟人,簡直丟人丟到家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眼看要走出東大門,簫秦以爲總算是熬過去了。
誰料東大門外,居然守了一堆人。
“官爺,咱能不能快一點……”
人帶頭的官爺瞥了簫秦一眼,輕笑了一聲,壓根沒準備搭理。
簫秦到了這裏才意識到,狗日的皇帝老兒,看來是一點都沒打理啊!
這特麼的是擺明了把人往死裏整。
《水滸傳》簫秦看過,尤其對林沖發配那一段記憶猶新,一想到接下來很可能要過那種日子,簫秦直呼上當受騙。
“那啥,官爺,擺脫了,你們能不能去跟皇上說,就說簫秦說的,他不幹了,他後悔了。”
“後悔?”
領頭的長着一張驢臉,乾瘦乾瘦的,人叫馬川。
馬川斜了簫秦一眼:“你說你小子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駙馬爺不當,非要作死,現在後悔有啥用啊?”
“就是。”另一看守說:“昭妁公主啊,那可是神仙一樣的女子,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倆字,活該,報應!”
簫秦一聽這話就泄氣了。
看來旂秦帝是真就沒和這幾個傢伙交代過,這下玩大了,上了囚車,自己就不是自己了。
現在說啥都沒用。
簫秦一路上沒少給旁邊的黃亢擠眼,指望黃亢能說幾句頂用的話,可這貨還是風蕭蕭易水寒。
日他馬了就!
都什麼時候了還裝,以爲自己是偶像啊,擺什麼造型。
簫秦絕望的閉上了眼,等待着下一輪撲面而來的狂轟亂炸。
然而突然聽到人羣中有一個熟悉的聲音。
“各位官爺,稍等!”
“趙公子?您來此作甚啊?”
“各位官爺歇歇腳,咱移步聊幾句?”
簫秦睜開眼,果真看到了趙吾光,他衣着光鮮,背上好像背了個包裹。
和十幾名看守朝側面移去,回頭還給自己擠了個眼。
簫秦瞬間有些感動的都要哭了。
都說患難見真情,趙吾光這小子能處!
這擺明了是特意跑來給自己打點的,身上背的包裹估計裝滿了銀子。
俗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把這十幾個小鬼給賄賂好了,接下來還能苦得着簫秦麼?
簫秦感動之餘還是挺意外。
自己和趙吾光說起來只有一面之緣,根本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
而且此刻自己又落了難,儼然從皇帝面前的大紅人,轉眼成了誰都能欺負的階下囚。
趙吾光又何必這樣?
難不成這小子還真是重情重義之人,認準了要跟自己做兄弟。
還是說……
媽呀!不會真是個死變態吧!
死變態就死變態,這種時候站出來,就算是死變態簫秦也認了。
趙吾光把一羣人帶到了偏僻角落,而這邊同時也沒閒着。
本來簫秦以爲一圈圍觀的,都是來朝他們丟牛糞的,後來才知道,這些人基本上全都是人黃亢的部下。
不比不知道,黃亢的人緣那叫一個沒得說。
都落成這樣了,可能一輩子都沒翻身的機會了,至少二三十個部下,還在眼淚颯颯的來跟他道一句珍重。
而自己這邊不僅半個人影都沒,還要遭受着來自不同方向的怒視。
這些部下很多人都認爲,黃大統領能落到今日地步,全都是簫秦這個禍害造成的。
這不,其中就有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子,直接跑過來,對着簫秦就是一拳,直接給簫秦打懵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罵了句你麻痹啊,有病啊!
要不是在獄車上,估計簫秦這會兒能被這羣人給活活打死。
好在黃亢再不懂事,關鍵時候還是勸他們不要亂來,這才及時阻止了一場暴亂。
落戶平川被犬欺,馬了個巴子!
簫秦啐了一口血水,回頭正準備跟旁邊的小柴找找安慰。
結果小柴早就跑到了人黃亢身邊。
瞧瞧,這會兒連狗都嫌棄他。
簫秦仰頭哈哈大笑:“人生啊,真特麼的像坐過山車,就一個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