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秦當然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明白御史臺的重量級。
通俗點講,其功能就相當於最高級別的國家檢察院。
官品官階那都是其次,關鍵是實打實的實權部門。
上到皇帝犯錯能舉校,其次文武百官,就算是宰副張得玉,該整你就得整。
然後下面各州府,縣衙,乃至到鄉里,換句話,只要是旂龍王朝王法遍佈之地,全都在御史臺的掌管之內。
其實真正讓簫秦心動的,還不是這些。
而是之前從王屹口中得知的,關於旂龍國官道貪墨成癮的風氣。
這說明啥?
說明現在的御史臺,根本就沒辦人事。
下面亂成一團,上面能好的了?
要說最貪的,還用說麼,絕對是掌管御史臺的那幾位。
大家都貪,然後又不願被人攥着把柄,那怎麼辦,把督導他們的御史臺,一起拉下水。
有好處大家一起分享嘛,一起玩嘛。
然後你御史臺想整我,你也不乾淨,都上了一條賊船,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就是這麼個道理。
進而能說明什麼?
說明御史臺那可是絕對的肥差,跟何況還是僅次於御史大夫的,御史中丞一職。
一個王權治都能在自家搞金庫,假如簫秦真當了御史中丞,以後還能缺錢麼?
坐着不動,就有大巴的人擠破腦袋主動來送錢。
想想那畫面,就特別的美好。
媽媽再也不用擔心展素素了,不就區區五萬兩。
等老子坐上御史中丞,嗎的,隨便敲一竹竿就成了。
碰到哪個不張眼的,直接奏報,奉旨抄家,五萬兩,五十萬兩都不是問題。
簫秦是真心動了。
掰着指頭琢磨了半天。
甚至都腦補出了,要不要下一個就敲打敲打費解那老狐狸?
但很快旂秦帝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給簫秦澆了個透心涼。
“沒錯,朕的確早就想把你放在御史臺。”
“御史臺掌控我朝典器,行之王法,乃是重鑄朝綱之首要。”
“然而如今的御史臺烏煙瘴氣,已經成了朕最大的心病,朕決心要先從御史臺動手。”
“思來想去,蕭卿乃是最佳人選。”
“雖不能一步登及御史大夫,但你只要做了御史中丞,朕會逐步給你配備你的班子。”
“朕相信,以卿之能,假以時日,必能還朕一個清明肅靜的新朝堂。”
“陛下,別別別……”簫秦急了,連連擺手:“臣愚昧,難堪此等大任,陛下還請另請高明。”
“臣啥水平臣自己心知肚明,御史臺實在太高端了啊。”
簫秦口不擇言,胡言亂語,總之就是推辭,趕緊推辭。
開什麼玩笑。
要是去做個貪官,大家一起開開心心,默契的發財,那敢情好。
可人家皇帝的意思,就是讓自己去得罪人去的。
自己真要答應了,就等於一隻羊忽然跳進狼窩裏,那幫兇神惡煞的傢伙們,不把你撕個粉碎那才叫稀奇了。
或者睜隻眼閉隻眼,完了,皇帝問你跟同僚相處怎麼樣。
你說,嗯,大家人都很好啊,都很隨和啊,處的賊好。
你就看皇帝搞不搞你就完事了。
兩頭得罪人的事,自己要答應了,怕是黃大傻冒都要笑死自己了。
這那是什麼恩賜,簡直就是把簫秦架在火爐上烤。
順便還給添一把孜然。
“蕭大人好糊塗!”錢公公痛徹心扉的說:“御史臺乃是陛下苦心爲蕭大人鋪好的晉升之路。”
“但凡在其位做出些功績,就能得到更大的重用。”
“就是將來位及人臣也不是不可能,數遍全部官職,沒有比御史中丞更好的跳板了。”
“多少人做夢都想擠上去,就禮部尚書孔祥孔大人,寧願放棄尚書高位,自降官品,也想夢寐以求御史中丞之位,可你……”
“放着現成的你還瞧不上,你讓老奴說你什麼好呢,你呀你!”
“說我缺心眼唄。”簫秦攤了攤手,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沒什麼好藏着掖着。
“陛下,你剛也說了如今我旂龍國整個朝堂都烏煙瘴氣,顯然不是一天兩天,說句大膽的話。”
“肯定是好幾任先帝拉的屎沒擦乾淨,到您這兒,都堆成糞坑了。”
“陛下您這會兒,把臣推到糞坑裏,合適麼?”
“臣就算乾淨一人,掉進去,還能爬起來麼?”
“就算僥倖爬起來了,那身上還能幹淨的了麼?”
“反正誰願意跳進這茅坑喫屎,誰去,我纔不幹。”
“哈哈哈哈……”旂秦帝非但沒怒,反而大笑出聲,指着簫秦哪個樂呵勁,就跟個傻子似的。
“簫秦啊簫秦,你讓朕說你什麼好,你總是這麼出其不意呢,把朕的朝堂比作糞坑,哈哈哈……”
“說的好!可不就是糞坑!”
“可你想過沒有,朕每日便是坐在糞坑的邊緣,看着列位臣工在其中撒潑打滾。”
“朕也想伸手拉他們啊,可是他們已經髒透了,臭不可聞!”
簫秦不樂意了,撇了撇嘴:“陛下你嫌髒嫌臭,放手把臣推下去,是不是忒不地道了?”
“哎……”旂秦帝轉眼便是滿目的哀愁:“誰說不是呢,天下人都當黃金龍椅好坐,都以爲九五至尊,言出既法。”
“錯咯,大錯特錯,朕孤獨啊,朕無力啊……”
簫秦內心翻了無數白眼。
你孤獨個錘子,你當老子不知道,你坐下有十七個皇子,二十一位公主。
這還不算上野生的。
造人造的這麼歡實,你跟哥們兒說你孤獨。
要不咱倆換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