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一皇帝,動不動就賣慘,搞的這麼矯情,合適麼?
你就是把天哭出個大窟窿,那也是你家祖上乾的好事,跟老子有一毛錢關係?
嗎的,要不是看你是皇帝,哥們兒早就不跟你玩了。
簫秦心裏是這麼想的,表情卻無限惆悵。
“臣能理解陛下之苦,高處不勝寒……”
“唉,不說這個了,說了就難受……”旂秦帝裝模做樣抹了把眼角。
眼圈泛紅,專業演員,戲感一級棒。
“簫秦,也就是你,朕不願逼你,但你是否再考慮考慮,替朕分憂?”
“陛下,御史臺的問題,乃至整個朝堂的問題,絕不是一日兩日,也絕不可能僅靠臣一人,便能治的了病根。”
“這點陛下您絕對清楚,臣還是堅持己見,臣以爲,陛下當務之急並不在朝堂之患。”
“朝堂已經被爛了這麼久,就讓他暫時再多爛幾日,區別並不大。”
“而問題的關鍵在於,君主之光暗淡,羣臣自然奪目,換而言之四個字就可以概括旂龍國的根本問題。”
“哪四個字。”
“君弱臣強,當然君弱並非陛下之願,而是有歷史原因。”
“因此陛下想要徹底肅清朝堂,就必須強勢,無比強勢,怎能讓那幫亂臣賊子喧賓奪主?”
“簫秦你的意思是,讓朕殺幾名重臣,敲山震虎?”
簫秦搖了搖頭:“殺幾名重臣的確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效用,然而陛下您還以爲,那些賊子只是虎麼?”
“明明都已經修成了蛟龍!”
“敢打鎮邊軍糧的主意,就是最好的證明!”
“陛下現在要除的不是虎,而是這條蛟龍!”
“所以,軍糧一案不僅要查,還要徹查到底!”
“不管最後牽連出何等存在,陛下您必須做好,傾盡全力,殊死一搏的決心。”
“贏了,朝堂問題就成了小魚小蝦,怎麼收拾都可以。”
“輸了,大不了江山改姓,陛下也落一個蓋世雄主之名!”
“簫秦啊簫秦。”旂秦帝苦笑:“你讓朕說你什麼好,江山改姓怎到你嘴裏,如此輕易?”
“臣不當言,陛下您若胸存縱橫四海之志,懷抱吞吐宇宙之氣,便是真龍之道,天命之子!”
“天命之子的江山,誰能染指?”
“陛下,拿出您的自信來!”
旂秦帝都聽傻眼了,一旁的錢公公更是目瞪口呆。
此言聞所未聞!
此子簡直了得!
他人縱然以帝師之姿,面對旂秦帝,講的最多的是,國之要術,帝王御人之道。
從沒有人和他提過,帝王應具備如何的胸懷,如何的氣魄。
天命之子?
難道朕現在還不算天命之子嗎?
簫秦見旂秦帝這副失神的模樣,便知自己的洗腦之術明顯起到了作用。
這些話初聽大膽包天,敢比劃皇帝。
但只要旂秦帝饒進去,就很難再走出去。
除非他甘願做個昏聵無能之君而遺臭萬年。
這話中蘊藏着巨大的野心,野心便是能量。
顯然旂秦帝着道了,就這幾句話,足夠他翻來覆去琢磨許久許久。
趁熱打鐵。
簫秦繼續開口:“所以臣請願去往北境駱城,便是實實在在的替陛下分憂。”
“軍糧被劫一案,眼下還有一個重要的突破點。”
“三十萬石軍糧,居然輕易的過了邊境,這說明已不言而喻。”
“臣就是要去追查此事,一查到底。”
“簫秦,既如此,那爲何不願接受陛下的恩賜。”錢公公說:“以御史中丞的身份,豈不是更加方便?”
“不不不。”簫秦擺手:“御史中丞的身份太大,一旦帶着此身份前往,那些小鬼躲都來不及,哪裏敢現身?”
“等於打草驚蛇,臣就要一普通小吏身份,最好還是陛下下旨貶爲的小吏。”
“如此更具說服力。”
旂秦帝不解:“蕭卿此舉爲何啊,難道是……”
“臣以爲,打不過就加入,臣要失寵,臣要和陛下劃清界限,然後以對陛下心懷不滿的罪臣身份而打入敵人內部。”
“陛下也可以理解爲,無間道。”
“無間道什麼意思?”旂秦帝沉思片刻:“就是奸細?你要去做奸細?”
“陛下說話不要這麼難聽嘛,什麼奸細,明明是臥底好麼?”
“你讓朕想想,再想想,此舉實在太過冒險,如果一旦……”旂秦帝緩緩搖頭:“不,簫秦,這件事朕可以安排其他人,你必須留在朕的身邊。”
“朕不允許你捨身冒險,你可明白?”
“陛下難道有更合適的人選麼?”
“現在朝堂誰不知,臣乃陛下的心腹,正因如此,期望越高,失望就會越徹底。”
“臣可認下昭妁公主失蹤的全部罪名。”
“因和公主貼身侍女依雲,早就暗通私好,故而極度排斥和公主大婚,誘騙公主外逃。”
“此乃欺君罔上,辱沒皇室之大罪名。”
“但念在罪人簫秦主動自首,免去斬首,然死罪可逃,活罪難免,既發往北境駱城充軍,永不可再入皇城半步。”
旂秦帝聽傻了,錢公公更是目瞪口呆。
真是活久見。
頭一次見到有人主動給自己安排罪名的。
還說的更真的似的。
“簫秦,你認真的?”旂秦帝難以置信:“你可知充軍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