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復仇的那一刻,簫秦雙眼迸火。
滿腔的憤怒以及哀念,沒有絲毫掩飾。
是的,復仇。
也許在這個世道,很多人的存在如同湊數。
死了便就死了,帶動不了絲毫情緒,引不起任何波瀾。
他們無法決定自己的出生,生來便是卑微的存在。
且任憑有多麼認真的在這個世上努力的活着,也改變不了這種與生俱來的卑微。
怎麼生,他們決定不了。
可是如何死,那是他們做人最後僅存的尊嚴。
倘若連這一點點的尊嚴,都要被某些特定人羣無情的剝奪。
那他們就錯了。
大錯特錯!
老柴,小安他們做錯了什麼。
恐怕到死,也還以爲那場大火,只是一場意外。
或許壓根都不會朝陰謀上聯想。
無論是作爲他們曾經的主人,家人,朋友,或是來到來到這個世上最早結實的人。
公道從來不是天註定,高高在上。
而是要靠人去爭取,拼命爭取。
簫秦很清楚,倘若連他都熟視無睹,不去替小安他們討得公道。
還有誰?
小院走水之時,恰逢軍糧被劫一案到了糾結時期。
皇帝宣佈結案,而簫秦卻並不準備就此放過。
於是就出現了那晚漫天的火光。
不能說太巧。
當時簫秦第一意識,認爲是有人爲王權治鳴不平而對簫秦展開的血腥報復。
誓要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但後來簫秦想明白了。
那場大火,更像是一種警告。
讓他知道水深,瞭解殘忍,知難而退。
被簫秦列入過懷疑對象的人有很多,甚至其中還包括旂秦帝。
總之,在這場驚天的陰謀中。
簫秦絕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王屹難以置信的盯着簫秦,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直到此刻,他終於肯相信,簫秦這次不該是衝着七日的賭約而來。
他已經贏了,整個王家都敗了,徹底敗了。
比從皇城徹底消失的結局還要悲慘。
一瞬間,王屹似乎想到一個人,但又一閃而過。
他根本不敢往深了想。
太可怕了。
“簫秦,所以你救我,是想從我嘴裏知道所謂的真相?”
“這麼說也沒錯,如果你知道些什麼,應該如實相告。”
“我會盡我全力,一定把軍糧被劫案的幕後主使給挖出來。”
“既是還你亡父一清白,也是替我屈死的家人們復仇。”
“所以與其說我要求你,不如說是你我的合作。”
“我如何信你。”王屹緊盯着簫秦:“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演戲?”
簫秦笑了笑,王屹能說出這話,證明此人確實很聰明。
的確存在這種可能。
有人想繼續追查軍糧被劫一案的真相,所以藉助簫秦之手,故意演戲騙取王屹的信任。
但問題是,如果真存在這麼一個人。
那麼普天之下,也只能是旂秦帝。
因此王屹暗指的就是皇帝,經此死劫,他似乎也不再相信任何人。
“很簡單,你的猜想等出去後,可以自行驗證。”
“在此之前,你可以選擇什麼都不說。”
“但我相信,很快你就會有準確的自我判斷。”
朝野盡知,軍糧被劫一案,乃是旂秦帝親自頒詔宣佈了結案。
證明旂秦帝不願在此案上糾纏下去。
既如此,又怎麼會指使簫秦繼續查下去呢。
這件事,簫秦無需過多解釋。
等王屹出去之後,他稍微打聽後就能清楚原委。
“好,這可是你說的,你不會逼我,而且我不敢保證,你救下我,我就會對你有用。”
“說不說是你的事,能不能爲你父親洗清冤屈,那也是你的事。”
“王屹,你必須要清醒的是,救算我成功把你救出去,之後你的身份,已經不允許你明目張膽的出現。”
“你會是朝堂最首要的逃犯,因此除了我,你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麼?”
“簫秦你!”王屹頓時氣血上涌。
可簫秦說的確實又沒錯,王屹本就是死犯。
簫秦這會兒和他上演了一場苦肉計。
以簫秦爲人質,或許能得到一時的解脫。
可簫秦一旦安全,他和他的族人們,勢必會被繼續追捕。
而且一旦抓到他們,後果只會比此時更加嚴重。
這也就意味着,王屹想要替父洗清冤屈,想要爲家族脫罪。
他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簫秦。
可他打心眼裏,是憎惡簫秦的。
更別提談什麼合作。
可如今身陷囹圄,身不由己,爲了活下去,爲了真相,只好忍辱負重。
見王屹不再反駁,簫秦也明白了,這小子總算是想通了。
那麼自己以身犯陷險,甘做人質的代價,是值得的。
現在就看旂秦帝那邊的態度了。
黃亢騎馬一路衝撞,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飛霜殿,隨即向旂秦帝說明了情況。
旂秦帝聽後,表現的勃然大怒。
說什麼自己還是太仁慈了,就該誅了王家九族,王屹豎子,怎麼敢!
“京兆尹人呢!”旂秦帝喝斥:“是誰把簫秦放進牢房,爲什麼沒有派兵保護!”
“還有你黃亢!你是幹什麼的!”
“廢物,一羣廢物!”
“朕的蕭卿要是出了任何意外,你們這些廢物統統都要被朕砍了腦袋!”
黃亢說:“陛下息怒,下臣確實疏忽,罪該萬死!”
“可眼下簫秦的命還在那王屹手裏攥着。”
“簫秦一點武功都不會,而那王屹卻是八品,只要動一根手指,就能輕易殺了簫秦。”
“陛下,只要能把簫秦救出來,臣回頭就自領死罪!”
“總算說了句人話。”旂秦帝揉了揉眉頭:“錢公公,你說此事該怎麼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