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男人揚了揚手裏的保溫盒。
“沒有胃口,那也要喫點清淡的墊墊肚子。”
這個男人身上的沉穩,似乎能在任何時候,給人帶來安撫的力量。
陸染染眨了眨眼,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擋着門。
她錯開身,讓他進病房。
“你怎麼來了?”陸染染倍感意外。
她忽然理解了病房爲什麼會升級。
但她沒想過南司瑾會來。
畢竟兩人隱婚,除了她爸、她妹、還有繼母,南家的人,應該不願意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
以南家的地位權勢,陸家何止是高攀,簡直是飛上枝頭。
南家也不是傻子,否則萬琪露也不會特意跟她說,要隱婚,不能把她是南家現在名義上的少夫人的身份宣揚出去。
這種時候,她爺爺出事住院固然是大事,但名義上的丈夫,也確實沒必要一定要前來探望。
南司瑾進去把保溫盒放在餐桌上,淡淡道:“我來看看情況。”
陸染染疑惑走過去坐下:“看看情況?”
南司瑾嫺熟地打開保溫盒,替她把餐具放好:“家裏廚師做的,一定符合你胃口,東西都比較清淡易消化,你喫點。”
陸染染蹙了蹙眉:“我……真的沒胃口。”
南司瑾不容拒絕地把勺子放到她手裏:“沒胃口也要喫,除非你想在你爺爺醒來之前,先把自己身體弄壞。”
陸染染被他說服,只得開始喫起來。
可實在沒有胃口。
明明是很符合她口味的清粥,她喫起來卻每一口都極爲難受。
進食的速度這麼慢,搞不好粥都涼了,她還沒喫完。
南司瑾在一旁坐下,打開了隨後保鏢送進了的筆記本電腦。
“事情我瞭解了一些,還有警方那邊的進度。”
陸染染一聽,就緊張起來:“他們那邊查得怎麼樣了?”
警察那邊留下的,應該是報案人陸耀光的電話。
有什麼情況,也是陸耀光那邊先得知。
現在到底警方那邊查得怎麼樣、取證到行兇者的指紋沒有,她完全不清楚。
南司瑾瞥她一眼,收回視線,慢條斯理在電腦上敲擊着鍵盤。
“你先喫完,我再告訴你。”
聞言,陸染染頓了頓。
她立刻加快了進餐的速度,本來粥就軟糯,她愣是三下五除二解決完了。
“我喫完了!”
陸染染蓋上保溫盒,立刻坐到南司瑾身邊,迫切地追問他。
“你得到什麼消息了?!”
南司瑾盯着她的臉,隨後扯過一張紙巾,動作輕柔地在她嘴脣上蹭了蹭。
“呃……我忘了。”
陸染染情急之下,確實忘了這個步驟。
好在粥也不是什麼油膩淌汁的東西,喫完舔舔脣,也不怎麼明顯。
她連忙伸手接過男人手裏的紙巾,想自己擦,南司瑾就已經給她擦好了。
他修長的五指一攏,一捏,潔白的紙巾就被他團成球,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這麼大人了,還被人幫忙擦嘴,實在很尷尬。
沒等陸染染陷入尷尬,南司瑾的下一個舉動,就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南司瑾將電腦屏幕朝向她,上面打開了一封電子郵件,似乎是爺爺那個案子的進展信息。
“那把扳手上,沒有兇手指紋,只有你爺爺身上的血跡,要不,就是兇手行兇後,擦掉了血跡,要不,就是兇手戴了手套,本身就沒有留下血跡。”
陸染染盯着屏幕,聽着他的話,整個人僵住。
也就是說……
沒有監控。
沒有指紋。
如果爺爺不醒來,她永遠不知道害得爺爺變成這樣的混蛋是誰……
“爲什麼會這樣……”陸染染怔怔出聲:“爲什麼什麼證據都沒有?”
一個可以幫助警方抓到嫌兇的證據都沒有……
南司瑾盯着她黯淡下來的小臉,紫眸泛起一抹心疼。
“如果你爺爺清醒過來,是可以配合警方的專業人士,畫出嫌犯的模樣進行通緝的。”
陸染染眼眸中的亮光,因爲他的話,總算沒有徹底的熄滅下去。
對,只要爺爺平安無事,能夠醒過來,他就是人證,也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的!
夜幕降臨,陸染染替爺爺擦過臉手,來到外間。
外間被南司瑾調暗了燈光。
他坐在沙發上,藍幽幽的屏幕光照在他英俊的臉上,他薄脣抿緊,眸光專注。
“你還不回去嗎?”
陸染染出來拿了毯子,一邊問,一邊進去給爺爺披上。
外間傳來男人停了會兒,不高不低的反問聲:“你不回去?”
陸染染拖過椅子,在爺爺病牀前坐下。
“我打算這幾天都在醫院陪牀。”
這樣一來,爺爺有任何變化,她都能第一個感知、幫上忙。
外間的男人不再說話。
敲擊鍵盤的聲音,又重新響起。
並不刺耳的清脆聲響,讓陸染染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也許南司瑾恰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能中斷處理,所以還要在這裏留一會兒吧?
陸染染沒再催他回去,自己安靜地守在爺爺病榻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從熟睡中醒來。
身上暖烘烘的,也沒有在病牀前趴睡得不舒服感覺。
陸染染伸了個懶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屋外的小牀上,身上還蓋着足夠暖和的被子。
她想起爺爺,連忙掀開被子奔向裏間。
跑到門口時,陸染染鬆了口氣。
老人沒事,一切生命特徵都很正常,沒有報警、沒有異常。
老爺子還像昨天那樣,安靜地躺在病榻上,陷在昏迷之中。
她走進去,發現昨晚趴睡的椅子還在。
她昨晚……是什麼時候回到外間的小牀上睡覺的?
她自己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陸染染摸了摸椅子,發現上面居然還殘留着熱度。
這說明在她醒來不久前,應該有人才從椅子上離開。
那個人是誰?
陸染染倏地想到一個名字。
南司……瑾?!
他不會真的在這裏待了整夜,還替她在裏間守着她爺爺吧?!
陸染染不敢相信這種可能。
他不是該……昨晚忙完事情後,就該離開了嗎?
雖然這個病房已經是醫院的貴賓病房了,但無論牀品還是牀鋪,都不可能比得上家裏的舒適。
南司瑾沒有必要因爲她的親人,也跟着她一起陪牀的。
何況,在這裏睡不好,不會影響他第二天的工作狀態嗎?
“咚咚!”
有敲門聲響起。
陸染染立刻起身,快步奔向門口。
是南司瑾嗎?
她打開門,門外是她所熟悉的黑衣保鏢。
“這是總裁吩咐送來的早餐,請您享用。”
保鏢走進來,將一些營養豐富的早餐,一盤盤擺上桌。
陸染染滯了滯,問:“南司瑾呢?”
“總裁剛下的樓,去公司了,他吩咐過,如果您還在睡,我就留下來看護病患,如果您醒了,就把保溫箱裏的早餐都取出來,請您享用。”
保鏢將所有的早餐擺好,朝她鞠了一躬,出門時還禮貌地關好房門。
陸染染看着那一桌子的早餐,半晌,她呼出一口氣。
居然真的是他替她守着爺爺的。
現在離開,連椅子上的體溫都還沒有散去,就叫了保鏢上來看着。
陸染染在餐桌旁坐下,拿起溫度剛剛好的牛奶,喝了一口。
暖暖的溫度,像是驅散了她的隱隱不安。
比起昨天的沮喪、憤怒,這頓早餐,彷彿給她帶來了新的活力。
不用像昨天那盒粥一樣被人催着喫。
陸染染雖然胃口還是不太好,但還是認認真真地吃了平時早餐的分量。
南司瑾說得沒錯,她要照顧爺爺,就必須自己身體健康纔行!
喫過早餐,醫院裏的專人來接手,陸染染也暫時離開醫院,前往學校。
放學後,她急匆匆地離開學校,去了醫院。
今天陸耀光等人也在。
爺爺一整天的檢測狀況還行,身體各項機能運轉正常,只是依舊昏迷不醒。
“也就這些天的機會。”醫生再度重申:“如果陸老先生不能醒過來,就只能……”
羅婭儀先哭出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