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宇立刻竄了過去,蹲到老工匠腿邊,一臉天真無邪,求教恩師賜教的樣子,“師傅,你知道他家呀?”
老工匠放下物件,拍拍手上的碎木屑。
李曉宇趕緊扶住他胳膊,將人從小馬紮上扶起來,坐到旁邊的躺椅裏,再奉一杯泡了半杯茶葉的濃茶。
轉過頭時,還飛我一個眼角。
老工匠很享受被他照顧,溜着杯沿吸了一口熱茶,靠進躺椅裏。
聲音悠然慢吞,“知道,他家老宅的傢俱,都是從咱們這兒訂做的,當時還是我帶人去量的。”
我和李曉宇一樣,興趣瞬間就上來了。
把椅子往前挪挪,豎起耳朵聽他說話。
老工匠卻拉回前面的話題,“他家的事啊,你們最好別碰。”
“爲什麼?”
兩臉迷惑。
老工匠沒看我,給李曉宇指路,“你去咱們財務那兒問問,就知道了。”
有明路可走,小夥子立馬跳了出去。
我坐着沒動,琢磨老工匠的用意。
他嘖着嘴又吸了一口茶水,纔跟我搭話,“你是陰陽先生?”
對於這種很有些內涵的老工匠,我不敢託大,老實說,“接家裏的班,略懂一點。”
他果然滿意,“小姑娘很謙虛呀!”
我矜持笑笑,保持謙虛本虛。
他又問,“你從哪兒過來的?”
“鄰市,昌興市。”
“曉宇這小子也是昌興的,你們是熟人?”
“嗯,算是吧,這次於家的活兒,是他介紹我來的……”
老工匠“豁”一下站了起來,“啥?他介紹你來的?這死小子,這不拖拉機犁地管的寬嗎?”
不等李曉宇回來,他就大力勸我趕緊回去,於家的事別管。
至於我們之前說的收了錢,他斬釘截鐵地道,“退給他們,你總不能因爲一點錢,把小命搭上去吧?”
我真虛了,“這麼厲害?”
老工匠的眼珠都要豎起來了,“你以爲我在嚇你?我問你,他帶你去看的地方,是不是城西南方向新開發的小區,叫什麼……”
“清碧園。”
老工匠十分不屑,“清什麼碧園,呵,那地方亂山亂石,沒水沒樹,還清碧園,以爲取個好聽的名字,就能哄住人了?”
我越聽越不對勁。
“您老的意思是清碧園有問題?”
老工匠看我的眼神裏,有一種很強烈的恨鐵不成鋼,“別管哪兒有問題,趕緊把錢退給他們,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他人也從躺椅裏起身,“這臭小子我去教訓,沒事不好好幹活,瞎拉扯什麼關係。”
他走到門口,李曉宇也跳騰回來了。
“師傅,於家這麼狗你也不早說,虧了虧了。”
也沒瞅他師傅的臉色,過來就跟我道歉,“對不起啊我之前真不知道他家的事,姓於的跟我說,他們家裝好了,他們小區好些住戶都會找我們訂傢俱,眼下就這一個事兒攔着……我也沒想別的,就把你推薦給他了。”
我被這師徒二人說的一頭霧水,也沒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其實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錢一退,調頭走人。
這樣既不會惹麻煩,也不得罪人。
可我現在的事主,已經不是李曉宇,而是於敬源。
收了人家的錢,看了人家的房,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不是我們這一行的職業道德。
況且,我的存在,本就是要處理亂事的。
按下亂七八糟的心思,我對李曉宇說,“你要真想幫我,就好好跟我說說他家的事,我瞭解全面了,再決定後面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