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看柳沐霆,“你確定是他,沒找錯人?”
他騷包地甩了一下自己額前頭髮,“你都請我喫飯了,我能找錯人嗎。”
話說完,他往下一蹲,已經摸到電腦主機。
屏幕上正“嘟嘟”打的不可開交的畫面,瞬間全部定格。
椅子裏鬍子拉渣的杜志高,怒髮衝冠,跳起來就罵,“草尼瑪的,怎麼又斷網了。”
前後左右的機友們,個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誰也沒理他。
杜志高發現不對勁,一扭頭看到站起來的柳沐霆,立刻往後退了一步。
說話也結巴了,“你怎麼在這兒?”
“有話問你,換個地方說話。”
杜志高乖乖往外走,連唧都不敢唧一聲,就往走。
柳沐霆示意我,“走呀,你不會是想在這兒問吧?”
我走在最後面,穿過電腦和網吧裏濃重的煙,“奇怪,他這麼怕你,還敢隱瞞什麼?”
柳沐霆攤手,“那我不知道,要你自己問他。”
我直覺這傢伙有問題,可也拿他沒辦法。
三人出了網吧,上了柳沐霆的車。
他直接把車開出城區,在一大片農田地頭停了下來。
車門一開,他把杜志高揪下來,“這位小姐姐有些話要問你,要老實說。”
杜志高好像這時候才發現還有一個人,向我轉過腦袋。
“問我姐的事兒?”
我瞟了眼柳沐霆。
沒他說的那麼憨呀,甚至很聰明。
“是,你姐的事兒你都清楚嗎?”
杜志高點頭。
我又問,“那個黑皮的邪師你也清楚?”
杜志高的頭低下去,眼睛斜到旁邊的莊稼地裏,“我只知道她出事,你說的我不知道。”
柳沐霆插嘴解釋,“他之前跟我說,他見過一個僧人,僧人說會幫他解決關於他姐的煩惱,但具體怎麼解決的他並不清楚。”
這種話一聽就漏洞百出。
我不相信柳沐霆聽不出來。
他顯然是不想告訴我。
沒關係,反正人在這兒,我慢慢問,“你姐有什麼煩惱。”
杜志高的肩膀明顯垮了一下,“我,我沒工作,她一直想給我找個工作。”
給我整迷糊了。
“你沒工作?你姐很煩惱?所以你找人幫她解決?”
杜志高點頭,過長而油膩的頭髮隨着他的動作,一栽一栽的,像剛插進泥地裏的柳條。
旁邊的柳沐霆再次插話。
“他不想工作,他姐想讓他工作,所以就去找了你王同學的爸。”
爲了效率,我轉向柳沐霆,“他的工作跟王主任有什麼關係?”
關係簡單又複雜。
杜志高大學畢業後,一直沒有工作,也不想工作,就靠他姐接濟。
爲此,把杜大妮都害慘了,好好的一個家,以離婚收場,唯一的女兒也跟了爸爸。
杜大妮倒沒放棄弟弟,自己找了工作,努力掙錢,又通過關係,在我們縣城高中部給他找了個代課的事兒。
也是山溝裏的小縣城,師資力量太單薄,看他又是大學文憑,所以沒教師資格證也認了,就當臨時工。
可杜志高只去上了兩節課,就開始曠工。
學校的課都是提前排好的,一次不去,別的老師就得調整補上,一次還行,總是不去,那誰受得了。
王主任是管這方面的,一生氣,乾脆就讓他走人了。
這一下,杜志高是輕鬆了,可以專心玩遊戲。
可杜大妮想到弟弟的未來,憂愁的不行,只能一邊說服弟弟,一邊找王主任說情。
杜志高只所以找人解決姐姐的煩惱,也不是回心轉意,想去上班。
而是想通過一些手段,讓姐姐放棄給他找工作的念頭。
這位有着高學歷的曠世巨嬰說,“那和尚說了,只要往她身上貼一張符,她就會聽話,不再給我找工作,以後也會照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