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暖。
轉頭就看到方希明站在我旁邊。
他的外套,搭在我的後背上。
小夥子解釋:“用了你的褲子,現在還你了。”
“不用,我又不冷……”
“知道,你偷穿了秋褲。”
又噎我。
但,是真的冷,大片雪花,轉眼已經把山裏山外蓋了個徹底。
我們周圍除了白,還是白。
兩人跟二百五似的,一個穿着秋衣,抱住膀子,褲子後面還有兩個漏氣的洞;
一個弄條單片秋褲,兩腿恨不得都縮到上衣裏,變成小矮人。
我哆哆嗦嗦想說話,牙齒和舌頭全是木的,不聽使喚,一張口就咬出了血。
方希明沒比我好多少,剛開始還來回跑動,想讓自己不那麼冷。
沒扛多久,就扛不住了,牙齒髮出“咯咯”的聲音。
“這……這樣不是辦法,要不,你把陣眼扒出來,讓那東西接着……接着放光……放熱……”
他好像連眼珠都要凍住了,慢吞吞地轉過來看我。
翻白的。
明顯覺得我在扯淡。
但小老弟有一個非常大的優點。
聽話。
吵是吵,鬧是鬧,不拿我的話當玩笑。
白眼翻了,人也動了。
真往一開始他蓋住的地方走。
我也過去幫忙。
兩人往手裏哈了口熱氣,朝下一陣猛刨。
雪刨開了,地皮刨出來了,但我的褲子不見了。
又往周圍擴了一圈,將方圓幾米的地方都刨出來,仍然不見褲子的影蹤。
頭頂的雪還在下,大片大片砸到頭上身上,我們一會兒不拍打,就會成爲名副其實的雪人。
我和方希明不自覺得的靠近。
兩人再次背對背,蹲到地上。
“這事兒不對,”我把手縮到袖子裏,袖子捂到自己的臉上,最大程度地保存一點熱量。
“……雪下的太詭異了,應該不是真雪……我們還在陣裏,沒有出去,這雪可能是某種幻境。”
方希明不說話。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又怕他出事,就轉過來喊他:“希明,方希明,兄弟……”
“幹嗎?”兇巴巴的。
我鬆了一口氣。
問他:“你在幹啥?”
“聽你說話。”
“???”
行吧,是真沒想到,這個時候了,小老弟還有心情聽我說話。
我現在都不敢信自己說的。
如果一開始不是我要找什麼陣眼,我們兩個最多跟阿飄拉鋸。
現在好了,周圍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天上地下全是白,中間兩個可憐蛋。
剛纔的陣眼,十有八九是沒找明白。
七星邪陣沒出去,反而進了另一張地圖。
這張地圖,就是要把我們凍死。
先前我白話的厲害,被小老弟認真一對待,反而內疚了起來。
“對不起啊!”我小小聲。
他動了一下。
身體慢慢轉過來,跟我並肩蹲着。
整個臉凍成冰白色,嘴脣卻是紫的:“對不起啥?”
我深深看他一眼。
想來個一切盡在不言中,將我拖累他,還講錯陣眼的事都包含在內。
可小老弟半分不解情,星星眼裏掛着問號。
“林煜秋,你留口熱氣能不能說重點,道歉有用的話,我們還用在這兒挨凍嗎?”
我再次被他噎住。
只是腦袋好像也凍了,根本想不出來什麼主意。
再次把目光送到他身上:“你有、啥好辦法?”
“沒有。”
他還是很兇,“你不是說咱倆合作,主意你來想嗎?”
我無言以對。
之前太自信了,以爲比他大幾歲,多讀幾年書,就成竹在胸,沒想到人生出現是關卡。
年齡也不能當飯喫。
方希明的眼皮垂下去,聲音突然變小:“再說了,我也不擔心。上山之前說好的,你是我姐,要護我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