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鋪了一層雪,風從打開的窗口吹進來,把屋內吹的暖氣的氣都擠沒了。
關好窗,收拾了桌面,我重新跳回牀上。
手臂仍在發麻。
眉心的熱也更爲明顯。
用手機屏照了照,原先芝麻粒大小的痣,好像長大了,現在有兩個芝麻那麼大,還很紅。
表層薄薄一層,發着油亮的光,能感覺到裏面的血在“噗噗”跳動。
似乎只要拿東西輕輕捅一下,就會破開。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按亮手機屏,掃了眼時間。
還沒到十二點,就給燕雲閒發信息。
字都打好了,又一個個刪除。
夢裏的情景重現,我與燕雲閒隔的不是山海,是生死。
我們走的太近,我是會害死他的。
捂住腦袋躺倒在牀。
撇開夢景不說,光是方希明的話,我就想不明白,但又不得不信他。
可是燕雲閒現實裏對我的好,還有夢裏的種種舉動,又讓我很難真的放下。
我與他,不只是想念那麼簡單。
記得外婆去世前,也是我十八歲生日之前,我就頻繁地做一個夢。
夢裏都是他的聲音,一遍遍重複:“阿煜,讓我護着你可好。”
那會兒我還不認識他,沒見過他,當然也沒聽過他的聲音。
可夢裏的情景每次都像真的。
那個用樹枝抱着我,用最溫柔的聲音對我說話的人,就是他。
這很奇怪呀。
我爲什麼會沒見過他,就夢到他呢?
而且那時夢裏的他,與現在夢裏的他一樣,都在說同樣的話,就是保護我。
難道我前世今生都是一個笨蛋,沒有人保護就活不下去嗎?
太多問題解不開,卻無人可問。
待屋裏的暖氣聚了一些,眉心的紅痣也沒那麼燙了,我再次從牀上下來,走到窗前。
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下的,這會兒院子裏已經鋪了一層白,牆頭上也是。
房檐下不太明亮的光,在雪片上拍攝出繽紛的顏色。
我扒在窗口正看的入迷,卻看到方希明從院子裏穿過。
以爲他要去廁所,結果他走着走着,卻繞了彎,往我旁邊的房間裏去。
那間屋之前是燕雲閒住的。
後來因爲前面小樓倒塌,劉叔和劉嬸在裏面暫住幾天。
之後就一直空着,我平時偶爾會進去一下,打掃打掃,或者看看燕雲閒用過的東西。
方希明卻是從來沒進去過的。
小夥子今天怎麼了?
我沒出去打擾他,但人就坐在窗邊,眼睛也一直看着外面。
側耳細聽了一下,他好像並未開門。
幾分鐘後,他折回來。
從窗邊經過時,往我這邊掃了一眼。
因爲他在外,我在裏,裏面的燈光又更亮一些,所以我沒看清他的表情。
只感覺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走開。
接着,我的門被敲響。
方希明只穿了保暖衣,頭髮和肩頭上落着碎雪地站在門口。
嘴裏呼出大團的白氣:“林煜秋,你一直在窗口嗎?”
我先把他讓進來,關住外面的寒氣,纔回:“這一會兒在,之前睡着了。”
他微皺了一下眉:“那你剛剛有看到什麼東西,從院子裏過去嗎?”
我的心猛然往上一提,剎那,關於蛇妖,紅衣女,還有狐妖全都竄了出來。
“你看到了?”
他有些猶豫:“沒看太清,外面在下雪,燈也不是很亮,我只是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院子裏過去,然後往西邊的屋裏來了。”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哪像沒看清?
如果真沒看清,他應該只能感覺到一個大致的方向,從最東邊到最西邊,是沒辦法準確看到門口的。
我抓了件羽絨服,一邊穿一邊往外走:“走,我們去隔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