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頓時沒辦法反駁。
的確，她之前每次託李木楊把攢到的錢還給他，甚至前段時間他們經常在一起的時候還自己當面給他過，雖然和總額相比數量少得可憐，他還是全都坦然地收下了。
當時她還鬆了口氣，沒想到他就是在照顧自己的情緒而已。
現在回想起來，每次她還了錢不過幾天，他都會藉口添置東西給她買些禮物之類的，也就是自己太遲鈍了才一直沒把兩者聯繫起來。
她臉頰有些發紅。
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對她好，連她都沒完全注意到的體貼入微，除此之外也許還有許許多多，只是他性格內斂不願意說而已。
想起他剛剛讓她再給他一次機會的提議，腦子裏更亂了。
慌亂地站了起來，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你考慮得那麼周全，我更不會因爲我們現在的關係有些尷尬就非要小蕊拒絕你的好意。那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
她像是有狗在後面追趕一樣，說話說得匆匆忙忙，動作就更加慌亂不堪了。
飛快拿起落在椅子上的包，把椅子往後一拉，恰好和陸子池之間空出一個身子的位置，轉身朝大門走去。
陸子池不知道在想什麼，緩緩站起身，但並沒有阻止她近乎逃跑的動作。
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目送她步伐匆忙地往外走。
她拉開辦公室大門出去的時候，忍不住往裏瞥了眼。
陸子池站得筆直，嘴角掛着一抹若有若無的溫柔笑意，像是無論她再怎麼樣對他無禮粗魯，他都會縱容她一樣。
林晚垂眸想了片刻，在關上門之前輕輕說一句。
“謝謝你，陸子池！”
紅木門完全緊閉，林晚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陸子池緩緩抽出褲子口袋裏的指尖修長的手掌，放在眼前仔細地打量。
柔軟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掌心之間，是他無比懷念的感覺。
終於，又慢慢敲開她的心扉，哪怕只是一條縫隙也讓他無比慶幸。
想到這裏，他不由緩緩握緊手掌，嘴角的笑容又擴大了幾分。
林晚可以說是一路疾步從陸氏集團的大樓裏走了出來。
已經變得有些冷冽的空氣從鼻尖灌進肺部，林晚這纔有些回神。
她剛剛答應了陸子池什麼？
要再想想...想想要不要再跟他在一起？
宋元柏充滿信任的清澈雙眼忽然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她心中一陣後悔和慌亂，感覺糟糕透了。
好像自己就是之前夏梓瑤罵她時說的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明明已經答應過宋元柏要和他相處看看，卻在陸子池三言兩語之下就動搖了。
“叮叮叮。”
包裏的手機忽然發出輕微的響聲。
她翻出來一看，是陸子池發過來的短信。
像是看穿了她所有想法，上面只有一句話。
“你答應過我了，不要再悄悄跑掉。”
她正心亂如麻的時候，不遠處忽然有聲音喚她。
“小晚！”
這個熟悉的聲音差點沒讓她把手機扔掉。
她有些心虛地擡頭。
宋元柏正從不遠處朝她緩緩走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天氣寒冷的緣故，英俊的臉上線條繃得很緊，罕見地有些嚴肅。
他走到她身側站定，瞥了眼她手上的手機。
屏幕已經黑了，什麼都看不到。
他的視線又落在她臉上，張了張嘴想要問什麼。
但剛對上她略帶驚慌的雙眼，剛到嘴邊的質問就好像悄然無息溜掉了一樣。
他放棄般，輕聲道，“外面挺冷的，我們先回去吧。”
林晚是等他出門之後纔過來的，爲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根本沒跟他說自己要來這裏，她覺得林蕊和蘭瑩也都不會告訴他。
壓根不知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就跟特意來接自己回去一樣。
但她也不敢問。
宋元柏已經很努力用平常的語氣和她說話，但還是帶上了幾分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僵硬。
林晚知道他有些生氣。
一路都沒交談。
坐進車，他繫好安全帶便目不斜視地盯着正前方，一副認真開車的模樣。
林晚忍不住解釋道，“我來找他是爲了談談小蕊的事，他以前答應林蕊要送她去國外讀書，林蕊現在想去...”
“嗯。”
宋元柏淡淡地回了一句，依然沒有回頭看她。
她硬着頭皮繼續道，“本來說好小蕊跟我一起來，談完就回去的！是她早上臨時有事我才一個人過來...”
“小晚！”他打斷她道，“我們回去再談吧，我現在在開車。”
很怕自己聽到什麼不想聽的東西，情緒失控到沒辦法載着她安全到家。
林晚只好閉上嘴。
一路上心情忐忑不安，悄悄瞥了宋元柏好幾次。
他一直繃着臉，嘴角的線條僵硬成一條直線，傻子都能感覺到他壓抑的不高興。
回到家門口。
宋元柏第一次態度強硬地和她說道，“先來我家坐一會吧。”
林晚想了想，放棄了找開門鑰匙的想法，跟在他身後進了對面的房子。
進屋之後林晚馬上注意到了小餅不在，宋元柏似乎出門之前就想好了要叫她過來兩人談談，早已經清好場。
林晚在客廳沙發坐下。
宋元柏不急不緩地燒了水，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喝點吧，外面挺冷的。”
雖然進屋就開了空調，但室溫也只比外面稍微暖和那麼一點點。
林晚的手還很冰涼，自然而然地接過水。
宋元柏在她左手邊坐下，隔着一個身位的距離，並肩坐在一起。
她雙手握着水杯，一言不發像是在認真暖手，宋元柏也沒有開口說話。
空氣被壓抑的寂靜填滿。
半晌，林晚才側過頭問道。
“你在生氣嗎？”
她的語氣十分惴惴不安，清澈的雙眼佈滿了小心翼翼。
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在求饒一樣。
宋元柏有一瞬間心軟了。
但一想到她竟然還在和陸子池有聯繫，還悄悄跑去找他，剛有消散勢頭的怒火再度聚集在胸口。
他壓抑着怒氣，勉強用平靜的語氣問她，“爲什麼還要去見他？你不是說再也不會跟他有聯繫了嗎？”
這個問題像是給了林晚解釋的機會。
她急忙說道，“真的是因爲小蕊的關係！她忽然說陸子池可以送她出國讀書，問我的意見如何，我纔會想去找他問問清楚！什麼都不問就讓她一個人去這麼遠的地方，我真的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