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池說得無比鎮定，林晚有些無奈。
想了想才道，“那時候和現在早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你不用把這種承諾放在心上，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她的問題。”
陸子池道，“小晚，這是我給林蕊的承諾，其實不用把這些事都抗在自己身上的人是你。你不願意我幫她是因爲單純的不相信我，還是隻是不願意和我有什麼瓜葛？”
四目相對，陸子池眼中的坦然讓林晚有些不自在。
他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是後面那個原因。
半晌，誰都沒說話。
陸子池拉開右手邊的抽屜，拿出一疊東西放在林晚面前。
“看下這個。”
林晚有些好奇地低頭。
擺在桌上的是幾張彩色照片，她沒有伸手去翻的意思，但覺得底下幾張和第一張應該大同小異，拍的都是同一個人。
夏梓瑤臉上依然畫着精緻的妝容，但看得出來憔悴了不少，神色落寞地走在路上，背景是寫滿異國文字的熱鬧街頭。
林晚擡頭看向陸子池，問他，“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陸子池認真地道，“她已經去了國外，就算再像上次一樣回來我也不會再見她。”
怕林晚誤會，還堅定地保證道。
“我讓人去拍這幾張照片，只是爲了做個證明，以後她和我們就是兩個平行世界，絕對不會再有交集了。”
他目光灼灼，熱切地等待着她的迴應。
林晚心中五味雜陳，過了好久都沒說話。
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陸子池的雙眸閃過一絲黯淡，緩緩問道，“到底要怎麼樣你纔會相信？一定要我把她做過的事公佈於衆，再把她送進監獄裏纔可以嗎？”
林晚搖搖頭，神色複雜地問道，“你爲什麼還要糾結這些東西，都已經不重要了。”
陸子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過桌子走到她身邊，半蹲下身，雙手扶在椅子的扶手上，半圈住她的姿勢和她保持平視。
“怎麼可能不重要，”他深邃的雙眼緊緊地盯着她，認真說道，“我都快要失去你了。”
林晚怔怔回看他。
他視線往下，落在她疊放在腿上的雙手上，接着伸手緩緩握住她的柔荑。
溫暖乾燥的觸感讓林晚下意識想要往回收手，但沒有成功，陸子池握得很緊。
“小晚，我沒辦法親手把她送進監獄，但這不代表我還對她還有感情。我愛的人是你，再給我一次證明的機會，可以嗎？”
來之前林晚就已經預料到會有類似的對話。
她主動找他這麼好的機會，他絕對不會只和她談談林蕊出國的問題。
她氣的是自己。
明明已經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但聽到他近乎哀求的語氣時，還是有一瞬間想要直接放棄。
不想再考慮其他的，如果再次被他傷害到，也認命了。
林蕊的話魔咒一般在她耳邊響起。
如果他是個能對愛過這麼多年的女人趕盡殺絕的那種人，她還會喜歡他嗎？
應該不會吧。
她最初不也是因爲他對還是陌生人的自己伸出的手，才飛蛾撲火一般喜歡他這麼多年。
思緒像海浪不斷翻涌，感覺混亂到無法思考。
陸子池依然維持着半跪在她面前的姿勢，視線甚至沒有從她身上挪開過一秒鐘。
她努力豎起的高牆終於裂開了一條縫。
吶吶道，“你讓我想想。”
已經夠好了，至少沒有像之前那樣立馬拒絕他。
陸子池嘴角泛起淺淺的微笑，說道，“好！”
沒有逼她。
終於和她談起正事。
“林蕊那天跟我聊了一些學校的事情，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她應該換個新的環境，再繼續留在這趟渾水裏煩惱只會越來越多，對她的精神也不好。”
說起林蕊的事，林晚也終於從剛剛的情緒中抽身出來。
她點點頭，很贊同陸子池的說法。
“我之前一直以爲學校的事情都解決了，根本沒想過她還是在被排擠...”
“人心的問題不是誰可以控制的，更不是林蕊或者你的錯。”
他像是會讀心術的魔法師，早就看穿了她隱藏在話背後的想法。
緩緩勸道，“現在林家又是這種情況，林松根本沒有能力和心情再照顧她，恰好她自己也有走的想法，早點送她走也好。放心我會都安排好的，她一個人在外還可以慢慢學着獨立，也是件好事。”
道理林晚都懂，只是總覺得請他幫忙併不妥。
不過陸子池完全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把自己的打算緩緩說了一遍。
到最後林晚不得不承認，接受他的好意對林蕊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陸子池還道，“我知道林松的事拖住了你大部分精力，就算堅持要自己送她出去，短時間內還是一樣要欠下別人的人情。其實還不如直接接受我的提議，不要有太多心理負擔，這是我答應她的。”
其實陸子池的說法爲了顧及她已經算是十分委婉。
以她現在的經濟能力送一個人出國讀書，掏空了她都很難做到。
如果不接受陸子池的提議，她的確只能四處先借一筆，最後林蕊可以選擇的新學校肯定還不如陸子池直接安排的好。
陸子池像是看出了她的動搖和猶豫。
又柔聲補充道，“如果你還是覺得不妥，那就當是和我借的吧，等合適的時候再還給我就是了。”
林晚忍不住看向他。
他俊朗的臉上神色十分地認真，好像自己原本的打算就是借錢給她一樣，但林晚知道這只是他爲了讓自己答應隨口說的。
她有些羞赧地說道，“之前你幫我們還高利貸的錢，這麼久了我連零頭都還沒還給你。你明明知道我的經濟水平...再加上這麼一大筆，我怕是一輩子都還不上給你。”
“沒關係，反正要送林蕊出去的話，你怎麼都要出這麼多的不是嗎？”
陸子池笑了笑，接着道。
“還一輩子正好，我一輩子都等着你。”
赤果的語氣意有所指。
林晚喃喃地反駁他，“你這樣，這根本不能算借錢給我...”
還不如直接說贈送算了。
陸子池挑了下眉，語氣輕鬆地說道。
“不算嗎？你每次還我錢我都收了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