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柏知道林晚說的是實話，但也不是全部。
他問，“爲什麼不想和我商量？她想出國讀書並不是什麼難事，不是隻有陸子池纔可以辦到。”
明明知道他最不想見到的事情就是她去見陸子池，卻還是特意瞞着他，一個人去陸氏集團。
他都不敢深想，這代表着什麼。
林晚很清楚，如果自己實話實說，說自己覺得欠他的太多不想一而再再而三麻煩他，他一定會更生氣。
不願意和他商量，卻理所當然般輕易接受陸子池的好意。
她猶豫了半晌，輕聲道歉。
“對不起，我沒考慮那麼多。”
她這麼坦然，讓宋元柏再繼續計較下去的話，反而顯得有些小題大做。
他放輕語氣說道，“小晚，我不是要強迫你什麼都必須聽我的，我只是有些害怕...你還記得你對我的承諾吧？”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已經隱約帶着哀求。
林晚原本只是心虛，此時又被內疚軟化了一圈。
她想說自己記得十分清楚。
但話到嘴邊，腦子裏卻浮現出在陸氏頂樓的辦公室裏，半跪在她面前的陸子池，同樣帶着哀求的雙眼。
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回答。
考慮看看。
就算沒有直接答應他，也早已經打破了她對宋元柏的承諾。
她嘴脣蠕動了半天，最後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對不起。”
這三個字像是世上最尖銳的尖刀，簡簡單單幾下就把宋元柏的心撕成了碎片。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就這樣？你又準備忘記一切和他在一起？”
他問她，“我們朝夕相處的時間再多也比不上你去見他一面？”
林晚從來沒聽過宋元柏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
嘲充滿了嘲弄和焦躁。
她急忙說道，“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吞吞吐吐了半天還是沒有說下去。
宋元柏眼中的失望更甚。
他苦澀地問道，“我真的比不上他嗎？你爲什麼就不能好好回頭看我一眼？”
對不起三個字已經接近脫口，還好她雖然腦子裏一團漿糊，還能下意識分辨出這時候道歉只能火上澆油，及時住了嘴。
改口道，“你很好，是我自己的問題。”
宋元柏的臉色並沒有因爲她這句話有任何改善，嘴角嘲弄的微笑反而擴大了不少。
她繼續道，“如果我沒有在那個時候遇到他，他也沒有救我的話，我一定會喜歡上你的。宋元柏，之前說要和你相處看不是敷衍你的，我當時是真的想忘記他和你好好在一起。”
只是沒想到對陸子池的感情如此的頑固。
哪怕已經極力想要掙脫，還是每見他一次都要瓦解掉一分的決心，在他不斷示弱之下，不知不覺已經有些不懂自己在堅持什麼了。
宋元柏輕笑道，“小蕊跟我說你喜歡的人是陸子池，讓我不要再做那個夾在你們中間的惡人，原來她說的是真的。”
林晚壓根不知道林蕊還跟他說過這種話。
搖頭道，“不是這樣的！是我把你拖進這個泥潭裏面。你是個很好的人...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一定會的！”
他卻說道，“可我不想要別人，我只想要你。”
林晚認真地想了好久，緩緩說道，“我不想騙你，我沒有想好要不要繼續和他在一起，但是今天我才發現，我，我忘不了他。”
宋元柏垂下雙眸，不想再看她臉上夾雜了迷茫和愧疚的表情。
很想大聲打斷她接下來的話，但又矛盾地想聽她說完，自虐一般想要知道她給自己判了什麼刑。
林晚沒注意到他的變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
繼續說道，“剛剛在路上的時候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這些話告訴你。我不想傷害你，但是帶着這樣的心情裝作若無其事一般繼續和你交往感覺纔是最不尊重你的做法。你都是我人生中十分重要的夥伴，我不想這樣欺騙你。”
宋元柏卻道，“其實我寧願你騙我。”
林晚語塞。
他道，“最好騙我一輩子，只要你不離開我就好。”
就連這樣的話，他和陸子池說得都大同小異。
林晚面對他，心中升起更多的卻是愧疚。
她緩緩起身挪到他的身側，握住他放在大腿上的手掌。
宋元柏的掌心寬大溫暖，就跟他的人一樣給人可以依靠的感覺。
她仰着小臉盯着他的雙眼，沉聲說道，“宋元柏，我願意和你做一輩子的好友，只要你願意的話。”
宋元柏第一次不想看到她乖巧的臉龐般別過頭，緩緩抽回自己的手。
輕聲說道，“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林晚當然知道。
只是她現在已經清楚地意識到，他想要的她給不了。
她陷入沉思。
宋元柏從沙發上站起身，神色複雜地回頭注視她好久，最後好像放棄了。
說道，“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你讓我再想想吧！現在的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主人已經下了逐客令，林晚雖然還想再跟他解釋解釋，但在他淡淡的目光之下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也緩緩站了起來，跟他道別。
從宋元柏家回到自己家也就幾步路的距離，曾經走過無數次都沒有今天顯得那麼遠。
她剛剛打開門，就看到雪白的一個大團子朝自己衝過來。
小餅歡快地在她腳邊蹭了幾下，像是跟她打招呼。
接着迫不及待地越過她，直奔對面大門而去。
“汪汪汪！”
他像是確定裏面一定有人一般，對着宋元柏大門低吼了幾聲。
裏面沒有應答。
他人立起來，用前爪抓了抓門，但也沒有得到迴應。
林晚只好走過去，俯下身摸了摸它的腦袋，半拖半安撫把它弄回了自己家。
小餅進了屋也不安分，時不時跑去門口看上兩眼。
像是在等某人來接它回家一樣。
林晚歉疚得不行。
給它拆了一包餅乾喫，它喫歡了之後才勉強留在林晚家裏。
林蕊看着她哄狗。
等她喂完了一整包餅乾之後才涼涼地道，“你也太溺愛它了吧，就算是狗，再這麼喫下去也會撐吧？”
林晚這才住了手拍拍小餅腦袋，讓它自己在客廳裏玩。
終於等到她有空，林蕊湊近了問她，“你怎麼回來這麼晚？都聊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