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欲哭無淚。
她明白什麼？
照宋元默這九轉十八彎的說話方式，他指望林晚能明白什麼？
不過那天晚上喫完晚飯，兩人照舊去遛狗。
林晚回想起宋元默那番話，突然忍不住側過頭問走在身側的男人，“宋元柏，你後悔來A市讀書嗎？”
宋元柏正費力牽着狗繩不讓小餅亂跑亂衝，一開始沒聽明白她的問題。
頭都沒回，“嗯？”了一聲算作迴應。
林晚不棄不捨地追問，“你當時有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在A市呆這麼久，連家都不怎麼能回...”
宋元柏這時候終於有了些反應。
因爲她那語氣如果再說下去，很快就要泫然若氣了。
他不太明白她怎麼會突然出個這麼奇怪的問題，但還是笑着回答。
“...我從國外留學回來，還是自己主動選擇在A市定居呢，怎麼會說我不情願？”
想了想，突然想起一茬來，又補充道，“不過如果你不想繼續呆在A市，我倒也可以跟你一起回C市......”
林晚連連擺手，生怕他腦子裏真的冒出這種念頭。
急忙回他道，“我回什麼C市，我就是A市的人，哪裏都不想去。”
宋元柏哈哈大笑。
兩人牽着狗在小區裏慢悠悠地溜達了一圈，小餅今天格外興奮卻被牢牢牽着不能亂跑，每次遇到其他遛狗的人，就會特別熱情地搖着尾巴在人家的狗旁邊轉圈，想要一起玩。
這種時候，狗主人們不管認不認識都只能相視一笑，寵溺地看着自己家的狗子互相嗅着繞來繞去。
也有兩位是經常這個點出門遛狗的，雖然沒說過幾句話，但是見了狗還是能很快認出來的那種。
她們在一起聊了幾句，狗子們歡快地表情讓對方不再心存拘束，笑着感慨道。
“經常見你們結伴遛狗，好像一天都不落下似的，你們夫妻感情可真好啊！”
林晚這段時間總聽診所裏的同事們說差不多的話打趣，一時間都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對勁。
還是宋元柏不想佔她的便宜似的，笑眯眯地解釋道，“現在還不是呢！我再加把勁纔行。”
鄰居愣了愣，接着哈哈一笑。
林晚臉上也掛着笑，其實恨不得打他幾下。
這解釋還不如直接不說話呢！
走了兩圈，小餅終於也有些累了。
兩個人商量着往回走。
電梯間沒人，上了電梯兩人不約而同盯着電屏幕裏逐漸升高的樓層。
宋元柏突然開口劃破沉默。
他問，“剛剛你問我的那個問題，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林晚想了想纔回憶起他指的是什麼問題。
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她大方道，“中午宋元默跟我聊了一點。”
宋元柏拿不準她說的一點是多少，宋元默又是怎麼說的他。
猶豫了片刻，緩緩道，“你也不用都信他的說的。我的許多事他根本就不懂。”
林晚不可置否地“嗯”“了一聲。
宋元柏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突然嚥了回去。
算了，解釋太多現在的他她怕是也不會相信。
還不如先問一下宋元默好了，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
回到家，和宋元默獨處的時刻問起這件事，宋元默卻是比他本人還顯得不滿。
目光犀利地盯着他，沉聲道，“我能說什麼，還不是幫你添點柴禾，任由你這麼磨磨唧唧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得償所願？”
宋元柏想起林晚一貫的退縮逃避，心裏也有些煩躁起來，“這事你別管！”
“我本來也不想管的，但來了這麼多天除了看到你任由她和陸子池糾纏不清，什麼進展都沒有，你到底在等什麼？等她和人家冰釋前嫌複合嗎？我真是想不爲你着急都難！”
宋元柏抿着嘴不說話。
他哥繼續道，“你以爲感情的事也要講風度嗎？連我都看出來了，你不逼她下定決心她永遠都不會和你在一起，偏偏你自己還不急不緩。”
宋元柏終於張開嘴，涼涼地道，“你自己還一團糟，怎麼好意思教我談感情。”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宋元默對蘭瑩的感情......以及這幾年來的悔恨。
再怎麼吵也不該拿這事出來說。
“對不起。”他立馬道歉道。
宋元默倒像是沒事人一樣聳聳肩，接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感慨道，“就是因爲我現在一團糟，纔給你說的經驗之談啊。”
宋元柏陷入了沉默。
宋家兩兄弟回去之後，林晚回屋洗漱準備上牀休息。
剛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頭髮上還滴着水，隨手扔在牀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小跑過去看了一眼，屏幕上是個沒有存名字的熟悉號碼。
她知道自己不需要接的，可還是忍不住接了起來。
從那天談起夏梓瑤流產兩人不歡而散之後，這還是陸子池第一次給她打電話。
她心中的情緒複雜得像是一團亂麻，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接通電話之後也就只能淡淡地問一句，“有事嗎？”
陸子池卻好像完全忘記了那天的大發雷霆，用他慣常的清冷磁性的聲音說道，“沒什麼，只是問問你這兩天過得怎麼樣。”
好像又恢復成了前段時間日日和她閒聊問候的語氣。
只是少了後半句，問問孩子怎麼樣。
林晚心想，就是普通人被發現了這樣的心思都會有些羞愧，何況是他這麼驕傲的一個人。
肯定不希望自己再追究下去吧。
可她又怎麼可能做得到！
更在乎的那個人總是會比對方更加容易受傷，只要一想到他當時的關懷只是出於另一個目的，並非是她暗自期盼的幾分真心，她就覺得心被挖了一個角落般難受。
現在他故技重施，林晚卻沒心情再陪他繼續了。
想了想，她緩緩道，“陸子池，我是不可能把孩子給你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
許久纔再次開口，“你就是這麼想的，我給你打電話是爲了想要孩子？”
林晚覺得自己一定是因爲還在溼漉漉的頭髮有些腦袋發暈，她竟然從中聽出了兩分失落。
她說的明明就是事實，陸子池怎麼可能會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