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恩這才明白，是顧西川安排的。
“你給尤教授打電話了嗎？”
“試試，興許能行呢，反正已經這樣了。”顧西川道。
蘇念恩忽然笑說：“你這話，聽起來跟‘死馬當成活馬醫’有異曲同工。”
“瞎說話。”
顧西川提着中藥進廚房，按照中藥包後面的煎熬事項告知蘇母。
“我知道，跟之前的一樣，熬兩遍再綜合放一起。”
“一碗水就好，多了念恩喝得痛苦。”顧西川再叮囑。
“知道知道，你出去吧，我這就熬上。”蘇母立馬開始煎熬。
這中藥罐用的是專熬藥的紫砂罐，很智能，設定好時間即可。
沒一會兒，元朝來也來了。
元朝來出現，低氣壓的蘇母心情算是好了不少。廚房誰都不用幫忙，就讓元朝來個她打下手，兩人有說有笑的，氣氛極好。
蘇念恩看着廚房裏，低聲說：
“我媽肯定也挺後悔，當初沒有多生一個。”
“有你這麼好的女兒，她已經夠幸福滿足。”顧西川拍拍蘇念恩的肩膀。
蘇念恩擡眼望着顧西川，“你說，我們的寶寶，還在嗎？”
“你覺得呢？他們就沒給你什麼提示？”
蘇念恩眼裏有淚光在閃，搖頭。
這才最糟糕的。
“我今天聽她們同一天移植的，大家都有各種各樣的反應，可我就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蘇念恩埋頭，什麼針扎似的痛，打嗝、放屁，小腹墜脹，都沒有。
顧西川拍拍她肩膀，“沒事，真沒有，醫院還有六個呢，大不了，養好身體全都接回來。”
蘇念恩一愣，“全都？”
“放心，我養得起。”顧西川笑道。
蘇念恩無語，“我不是擔心你養不養得起，那不得一個一個的生嗎？”
“你說得對。”
顧西川想起剛纔醫生的通知，最後一枚受精卵也在今天停止發育，沒有冷凍成功。
“最主要是你的身體，這次不成，過兩年再商量這個事。過兩年我們去國外，少受苦。”顧西川低聲道。
蘇念恩聽顧西川這話，有點疑惑。
剛還說還有六個寶寶在醫院等着他們呢，這立馬又改口去國外了。
選擇去國外從頭再來，她受的苦不是更多？
“我覺得國內挺好的。”蘇念恩低聲說。
顧西川卻道：“你忘了，5A級最優的兩個，我們已經用了。剩下的，相對就……普通一點。”
蘇念恩皺眉，“你怎麼可以放棄他們？就算是相對普通一點，可那也是千挑萬選後，他們脫穎而出的。我們怎麼可以因爲他們相對普通一點，就遺棄他們？”
顧西川忽然一把將她抱住，緊緊抱住。
“好好，現在說這些都還太早。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
還沒到二十一號啊，抽血檢驗結果前，都不能放棄。
蘇念恩被顧西川這話點燃，猛地擡眼望着他。
“對，不到最後一刻，不放棄。我們現在在幹嘛？我要開心一點，不胡思亂想。”
顧西川看見她眼裏的神采，這當下也被她眼裏的光點亮。
“不到最後一刻，不放棄。”
這才第六天，有的懶一點的寶寶，發育就是會晚一點。
蘇念恩從第六天開始喫尤教授的中藥，爲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第二天開始去學校，照常帶小糰子上下課，照樣與吳校長一起處理學校事務。
身邊老師、同事沒有人知道她正在試管。
此前每天打完針，她也按時到學校上課，沒落下一天。
移植第八天開始，她忍不住開始用試紙測試。
早晚一次，沒有。
第九天，晨尿檢測，沒有。
蘇念恩看着深呼吸，然後快速洗漱，換出門的衣服，最後再進衛生間去看。
希望奇蹟出現。
然而……
沒有。
她在網上查過，一般移植第八天就能測到淺淺的兩條粉色印子。
可拿着大白板的試紙，眼睛盯瞎了。
沒有。
沒有。
確定沒有。
蘇念恩失落的將試紙扔進垃圾桶，幾次深呼吸，然後揚起笑臉走出房間。
“爸、媽，早。”
蘇父、蘇母點點頭，蘇母忙給她將碗筷擺好，愛喫的全都往她面前擺。
“西川一大早就打了電話來，說讓我不要準備，餐廳會送過來，都是你愛你的。”
蘇念恩應了聲，給小糰子弄好，然後埋頭喫自己的。
一切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沒事兒人一樣。
早餐喫完，帶着小糰子出門。
在門口蘇母叫住蘇念恩，將保溫桶和打包盒遞給蘇念恩。
“給小元的，那孩子鐵定餓着肚子呢，讓他上來喫，他就不肯。”
蘇念恩接過手，“媽，你這麼喜歡他，乾脆認乾兒子得了。”
“好呀！他要是願意，我肯定同意。”
蘇母這迫不及待的一聲“好”，令蘇念恩有點微微泛酸。
若她讓母親足夠滿意，母親又怎麼會稀罕別人？
“行，您老人家要是真有那個意思，我待會兒問問他。”蘇念恩大度的說。
“那可說好了啊，你問問人家孩子。要是成了自己人，他跟着你，我更放心。弟弟肯定向着姐姐的。”
蘇母這話，令蘇念恩心裏舒坦了點。
又笑自己，是自己自私，還猜測母親。
“嗯，多一個人讓您開心，我也開心。”
她這個女兒，沒能讓母親滿意，很少讓母親真正開心。元朝來既然能讓母親那麼開心，母親又那麼喜歡他，如果能促成這段緣分，她也樂意。
多個人關懷自己母親還不好？
蘇母前往叮囑蘇念恩記得這事，一直到電梯門口。
蘇念恩和小糰子下樓，蘇母臉上的笑容收斂回去。
轉身的當下，輕聲一嘆。
對面那門又開了，“你女兒經常帶的那孩子是誰啊？”
“管天管地，還管別人拉屎放屁，真是閒得！”
蘇母冷冷很了句，關門進屋。
就對面那家人的碎嘴，真是謝謝他們讓整個小區都知道她女兒離婚回孃家的事兒。
那種人，看都懶得看一眼。
“念恩去學校了？”蘇父出來問，他還想送女兒去來着，有些話要跟女兒說。
“去了，哎！我看她那孩子，是沒了。”
一點沒顧及了，哎！
“昨晚我做了個挺奇怪的夢，家裏繞了一條大蟒蛇。”蘇教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