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禪身子一頓,側眸看過去,是張許久沒見的熟面孔。
另外兩人一開始沒明白這突然出現的是誰,但很快就想起來了至今未露臉的五號嘉賓。
所謂的海王看起來意外地沒有很飄,他慢條斯理處理起魚,話語溫柔:
“不跟我打個招呼嗎。”
謝禪瞥看一眼,神色幾分冷:“別了吧,也不熟。”
紅黃二人組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愛恨情仇,但隱約覺得這位五號有點眼熟。
齊溫書人如其名,儒雅蓋了滿面,他開口文氣:
“我弟弟他最近過得不好,你弄得他挺不開心的。”
謝禪不甚在意:“是嗎,那我挺開心的。”
“……”
顧尋歡和田洋洋對視一眼,後知後覺:
齊溫書啊,齊家大兒子,表裏不一的花花腸子海之子。
這節目真是越來越精彩。
齊溫書沒再說什麼,在鏡頭下安安靜靜殺魚剖肚,就像處理他自己塘裏的那些傻兮兮的小魚苗。
大概是因爲齊家大少的突然出現,過去一些不愉快的記憶輪番走過場,弄得謝禪有些煩躁,頭疼跟着厲害。
他離開廚房,眉心微攏,拿手摁了摁兩側往回走,本以爲弈司正和老爺子嘮嗑聊天,或者下下棋子配合玩些適合老年人的活動。
但他實在沒猜到一老一少會在大廳中間划拳。
“……”
狂野男孩確實狂野。
弈司生得乾乾淨淨人畜無害,幹出來的事情不是一般人想得到的。
老爺子估計年輕時候也是個莽的,“三星照、四喜財”喊得那叫一箇中氣十足。跟開場躺輪椅的那位判若兩人。
謝禪身上剛纔的那股子陰冷忽地被這兒的熱鬧蓋了下去。
他走近了些。弈司剛輸。
白皙少年頓頓,擺了個痛苦面具,給自己的小杯盞斟滿了茶。
真·以茶代酒。
“爲什麼這麼點背。”
他舉起到脣邊,抿一口後皺了皺眉,苦得沒喝下:
“大爺你等我會兒,我幫你找你的禪兒陪你。”
謝禪在他身後站着,腳步聲動靜不大,一臂撐桌,俯身拿了被擱回桌上的那一小杯茶。
他喝完落杯站起身:
“禪兒看不下去了。養魚呢。”
弈司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沒注意謝禪過來,照理說,宿主系統之間有聯繫有感知,他愣愣,側頭擡眼。
那忽而壓下又離開的氣息裹挾起淡淡的風,混着茶葉微澀的味道。
謝禪下顎線條漂亮,日光恰好從眼角位置漏下幾縷,亮得驚人。
014清楚自己跟人類不一樣,喜怒哀樂是有的,但是內裏空無一物。
可能是因爲離得太近,以至於弈司覺得那光照得幾乎透進去。
他收收神,道:
“我敗了謝禪,是我太年輕。差點沒給自己喝吐。”
彈幕跟評論區裏成片的哈哈哈可謂壯觀。
“笑得我滿地找頭,知道的這是養老院,不知道的還以爲戒酒所。”
“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陪老人陪出這麼個效果的。”
“建議節目組多給謝禪和他的小助手一點鏡頭,大大拉高收視率,給大家無趣的生活增添色彩謝謝。”
弈司在謝禪回來之後立馬靠邊把椅子讓了出來,掃了一輪評論,低聲感慨:
“我要比你火了,你不行啊。”
謝禪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後者心領神會:
“沒有說你那方面不行的意思。你很行。我的宿主怎麼會不行。”
上午的直播結束得很快,午餐由齊溫書全權擔下,色香味俱全。
這個所謂的海王出現之後,引了一波小熱潮。
畢竟最後一個到,自帶壓軸buff,比其他幾個更有記憶點,長相不賴,更重要的是他齊家大少的身份還能跟謝禪一起炒一波。
弟控x舔狗。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當然了現在有了弈司小助手,有了新的cp路子。
下午活動依舊是哄老人,只不過從室內移到了室外。
天氣不錯,養老院旁的小公園人不少。拍攝場地圈了一塊地。不少圍觀的站一塊兒張望。
齊溫書是個情商高的,就着中午休息時間跟老頭子搞好了關係。
謝禪一個獸人,不擅長也懶得學習人類之間的人情世故,想講了講兩句,大多時候我行我素,並沒有討好人的習慣。
因爲頭疼,他午休睡了會兒。出門時昏昏沉沉跟在最後。
齊家大哥自我感覺良好,推着老頭在前,走着走着發現身邊空無一人。往後一望,一個兩個都跟在謝禪那。
謝禪能理解弈司在自己身邊,但另外三個是爲什麼。
弈司:“你們有沒有覺得有點擠?”
顧尋歡:“聽見沒,有點擠,上去,尊老來的,老在前面。”
田洋洋:“你怎麼不去。我愛在哪在哪,美女的事你少管。”
金求鑫:“人多財旺,這兒風水好。”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從衆心理,大家在哪我在哪。當然說到底,人都喜歡跟熟悉的在一起抱團。
到目的地沒多久後看戲的人積少成多,嘈雜又聒噪。
老人家脾氣本就不好,煩了想走,拍攝是直播,雜音太多效果也不行。工作人員強調八百遍,沒人聽。
謝禪被吵得耳朵疼,人羣前一站做了個往後的手勢。示意他們噤聲離遠一些。
靠最近的幾個小姑娘當即乖巧地往後退了兩步,打開手機聚精會神尋找最佳拍攝角度,順便羣內無聲交流。
“我以前一定是瞎了,怎麼現在才注意到謝禪有這麼張臉。”
“這麼一看,齊白笙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
後面的看前面沒動靜也慢慢消停下來。
謝禪開口,不輕不重:“安靜點。”
現場音量有那麼一瞬間降到了零。
自帶威懾的惡人身份和恰到好處的低沉聲音很有用。維持秩序的保安半天沒搞定的問題,就這麼三個字給解決了。
齊溫書走到他身側:“真貼心,幫了節目,考慮老人。”
謝禪轉身往回:“我只是想給自己圖個清淨。”
鏡頭之下的謝禪極爲坦誠。絲毫沒有要表演“熱心周到好同志”的意思,利己主義擺得明明白白。
齊溫書貼近輕聲,意味深長:
“一點動靜就覺得很吵是嗎,你是不是又要開始了?記得找個房間,把自己關起來。”
謝禪半眯眼眸:“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