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慢慢說,彆着急。”
“我和園丁小方兩情相悅,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今天我本該陪着姑媽給姜老太太守靈,但是年輕不懂事在花園和小方見了一面,剛好被姑媽撞見,現在她覺得我們太輕浮太不像話,要強迫我們分開。”
“我知道我們確實不對,但是我們彼此已經不能分開,姑媽那邊不鬆口,我們走投無路,只能腆着臉來求您,求您幫我們一把吧!只要您開口,姑媽一定會聽的!”
聽完後溫詩詩着實有點犯難,這件事歸根到底是吳媽的家事,而且吳媽生氣也是理所應當,她最多隻能勸勸,發話下命令什麼的,實在不可能。
在溫詩詩想先把小慧扶起來時,蘇珊站了出來擋在溫詩詩身前。
“站起來,現代社會沒有那麼多跪來跪去的,姜老太太都沒要求僕人下跪過,別越活越回去,還是你要米蘭達挺着肚子彎下腰去扶你?”
一聽這話小慧慌忙站起來,但還是不住地垂淚。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並沒有打動蘇珊,反而換來了義正言辭的斥責,“米蘭達現在懷着孕,又剛失去了親人,精神本來就不好,你爲什麼這麼急着來求她辦事?”
“我、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想着能快點和小方在一起……”小慧哆哆嗦嗦解釋道,眼睛都不知道往那個方向擺。
“你沒想到?”蘇珊繞着小慧邊走邊打量,每一聲腳步都是擊打在她心理防線上的重錘。
“好一個可憐的朱麗葉,心心念唸的只有那被無情分開的羅密歐。”
“只是,你別弄錯了,第一,你們只是姜家的傭人,現代社會你們是僱傭關係不是從屬關係,你們的婚事應該去找雙方家長。”
“第二,米蘭達現在身體狀況不好,姜老太太過世那麼大的事,家裏上上下下都知道分擔責任,都心照不宣地關照她,只有你那麼自私,用你那說不上多光彩的私事來打擾她。”
“第三,你既然能來求米蘭達,說明吳媽肯定不同意,縱使你把自己粉飾得無辜又可憐,最多是爲愛衝動,但是比起一個自私衝動的戀愛腦,我更願意相信穩當工作幾十年的老人的眼光,至少不能只聽信你的一面之詞,說不定還有對你不利的內情你沒說出來。”
“所以,別老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身份上,你既然長大到可以談婚論嫁的地步,也學學成年人的責任吧。”
小慧被說得啞口無言,但眼淚卻沒有像剛纔那樣彷彿自來水一樣流,她憋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
“好了,這事我再想想。”溫詩詩上來打圓場,“小慧你先回去,這事我和吳媽商量一下,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放心,如果真是她太過家長主義,該勸我會勸的。”
“只是……”溫詩詩想了想,還是把這句補充了上去,“吳媽和蘇珊的話可能在你聽來刺心,但良藥苦口忠言逆耳,真聽進去了對你以後會有幫助的。”
此情此景,小慧自然是不敢再多說什麼,掩着面跑開了。
小慧離開後,蘇珊端起她送來的安神湯,對溫詩詩道:“這個時候再謹慎也不爲過,這盅安神湯,別喝了吧。”
溫詩詩想了想,點點頭,任由蘇珊把安神湯了,放下碗後蘇珊扶溫詩詩躺到牀上,讓她的頭枕着自己的腿。
“沒了吳媽的安神湯,我幫你按一下,舒服些晚上好睡。”
溫詩詩道了謝,閉目享受着蘇珊力道適中的按摩。
蘇珊一面按着,一面仔細叮嚀:“最近家裏肯定都忙,不比以往,匆忙中也許有錯漏,外面顧雨薇的威脅還在,辛苦你要更小心些。”
“我知道,大家已經很照顧我了,這大事來得猝不及防,誰都很忙很累,我只要顧好我自己,稱不上辛苦。”
溫詩詩明白,姜老太太猝然離世,打亂了一直以來的節奏,顧雨薇那邊還沒徹底解決,姜墨沉和家裏每個都負擔了更重的責任,如果她再有什麼事,還會牽連很多人,所以她至少得看顧好自己,不能添麻煩。
而且她直覺肯定已經發生了什麼事,也許還正和小慧有關。
但是她相信姜墨沉和蘇珊,還沒讓她知道一是他們自己能處理,二是不想她分神勞心,所以溫詩詩也沒過於深究,凡事多仔細些多和蘇珊商量就是。
蘇珊幫溫詩詩按揉着太陽穴,時不時詢問力道是否合適,溫詩詩說很好,她就玩笑着說沒見你說誰不好過。
溫詩詩抓住蘇珊的手,笑着回說:“你的好不是有口皆碑的嗎?”然後示意她停下休息一會兒,扶着她坐了起來。
“蘇珊。”溫詩詩猶豫着開口,“我想說一個事,你別生氣好嗎?”
“是關於小慧的吧?”
“蘇珊果然聰明過人,秀外慧中。”
“好了,別捧我了,我看到你面對她時的神情,就覺得你不會忍心像我一樣這麼訓她的。只是她這事做得實在不妥,本來就是麻煩別人,還挑人正忙的時候,非常無禮。”
“我知道你也沒錯,而且你是爲了我好,不過,一來小慧還年輕,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你也知道,越強硬越跟你擰着來,二來吳媽一直很疼這個侄女,也怕她叛逆到底傷了吳媽的心。”
“就是知道,我才覺得即使好聲好氣地跟她說也沒用,不如讓她感到害怕還能有點顧忌。”
“所以我也說了你並沒有錯,只是想到了吳媽,多少還是有些替她傷心。”
蘇珊看到溫詩詩傷神的模樣,又想到吳媽這些日子事事周到的照顧,對她說:“好吧,我試着再去和她好好談談,反正也的確有些事情該深入瞭解才能做判斷。”
“太好了,你跟她慢慢分析,權衡利弊,我相信你的口才一定說服她的。”
蘇珊卻無言地嘆了一聲,“我的米蘭達,能聽進別人的勸說其實也是一樁美德,不是誰都能做到的。那小姑娘,我看夠嗆,不過爲了你和吳媽,還有一個或許還能拉一把的年輕人,我願意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