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詩詩的道謝和鼓勵聲中,蘇珊出了房間,準備去找小慧。
其實蘇珊肯再去找小慧談一次,除了顧及溫詩詩和吳媽,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園丁有問題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小慧是受了他的矇蔽還是和他已經串通在一起沆瀣一氣,蘇珊衷心祈禱是前者,否則給吳媽的打擊是難以估量的。
剛纔在溫詩詩房間裏的時候,事出突然,首要任務是把小慧求溫詩詩主持婚事這個想法喝退,蘇珊現在想來也覺得自己當時的態度有些過於嚴厲。
她對小慧本人沒什麼意見,如果小慧誤入歧途還沒那麼深,對吳媽最好的結果還是把人拉回來,所以蘇珊還是希望努力一把,讓小慧別把她放在敵對的一方。
剛纔聽小慧說吳媽還在閣樓守靈,她做爲剛犯了錯的侄女,大概也還陪在吳媽身邊。
打定主意,蘇珊往閣樓的方向去了。
夜已經深了,大家都忙碌了一天,明天還要接着來,所以除了有值夜任務的,都已進房睡下,屋子大堂只有幾盞暗黃的燈,照得影子長長的。還在工作的幾位傭人,也都刻意把手腳放輕,整個房子又暗又靜。
蘇珊踩着樓梯想上閣樓去找吳媽,卻不經意間瞄到了通往閣樓的路上藏着一個人影。
那人藏在架上閣樓的樓梯背面,鮮少會有人注意,要說是在打掃幹活根本不可能,這夜深人靜的時刻把自己藏這麼好,其中肯定有鬼。
蘇珊悄悄挪步到閣樓樓梯下一層的對面,從這個角度能看到可疑人影的方向。
燈光昏暗,也沒有月亮,蘇珊只能辨認出那個身形是個男人,還能依稀聽到他說話的聲音,竟在說姜老太太什麼什麼的。
蘇珊吃了一驚,然後聚精會神想再聽一些,手機也打開了錄音,奈何那邊聲音實在太輕,怎麼也聽不清。
鬼鬼祟祟地說了會兒話,那人把電話掛斷,然後又探頭探腦地觀察了一下情況,矮身離開了。
多虧他四處張望的這一下,小半張臉暴露在了燈光下,讓蘇珊看清了他就是今天攪弄風雲的園丁小方。
等人離開了以後,蘇珊重播錄音,發現離得太遠聲音又小,沒錄到什麼。她想了想,按了手機上的時間,暗暗記了下來。
蘇珊估計小方走遠了以後,再上到閣樓,房間裏卻只有吳媽一個人。
“蘇珊,你怎麼來了?”
看到來人,吳媽忙站起身迎接,因爲跪了太久,還踉蹌了一下,蘇珊一個箭步上前扶住。
“保重自己啊,吳媽。”
“老了,不中用老了,還讓你們擔心了,實在對不起。”
蘇珊搖搖頭,扶她到藤椅坐下,說明了來意,“吳媽,我是來找小慧的,她人呢?沒和你在一起?”
“這孩子……”說起小慧,吳媽又是一聲嘆息,“回來就一直在哭,我打發她回房了。”
“那我去找她。”
蘇珊說着就要走,被吳媽一把拉住,“你找她,你都知道了?”
蘇珊看吳媽憔悴的樣子,頗爲不忍,回握住她的手,點點頭,“放心,交給我,我會好好勸她的。”
……
蘇珊下樓去了小慧的房間,雖說剛纔答應吳媽會好好勸小慧,但她心裏也在嘀咕,要是撞見小方也在那該怎麼辦?
所幸這尷尬的場面終究沒發生,小慧一個人縮在牀上抱着等身大娃娃哭得傷心。
“小慧。”
蘇珊輕聲叫她,本意是來緩和氣氛的,但小慧是真怕蘇珊,一看到她身體縮得更小,連哭都不敢哭了。
“你別怕,我不是來責備你的。”
蘇珊慢慢走過去,小慧一路往後退,直到抵到身後的牆,退無可退。
“你出去。”小慧用娃娃遮住自己的臉。
“好我不過去,我就在這裏對你說幾句話,希望你能聽進去。”蘇珊有些哭笑不得,站在原地用溫和的語氣對她說。
“剛纔我是比較嚴厲,但也希望你能明白我對你其實沒有惡意。”
“我希望你能靜下來仔細想一想,用你的婚事,幾近道德綁架地去求你的僱主,這樣做是很荒唐的。而且你看中的是米蘭達會同情你嗎?不是的,你看中的是姜家對吳媽這麼多年兢兢業業奉獻而產生的深厚感情,用你姑媽的人情去求一個她不看好的婚事,你覺得合適嗎?”
“而且你還挑着全家上下都忙碌且悲痛的時候,雖然我理解在年輕人心裏戀愛比天大,但你這樣是自私的。”
“剛纔我也是生氣,並不是存心刁難你。而且米蘭達和姑媽都很掛念你,這才託我來和你再好好聊聊。”
小慧還把臉悶在大娃娃裏,聽到蘇珊很久沒再說話,知道她說完了,終於擡起頭,露出兩個眼睛,甕聲甕氣地說:“知道了……我會好好想想的,能請你出去了嗎?”
“好,我會走的,你靜下來自己想想吧。不過,關於那位園丁的事……”
“他怎麼了!”聽到提起園丁,小慧立刻拋下了娃娃,在牀上跪直了身體,睜大了眼睛盯着蘇珊。
“他沒怎麼樣。”蘇珊在心裏苦笑,這孩子這麼關切的心情能分一半給她姑媽就好了,“也許你現在覺得長輩都是老頑固,不理解你們,但是長輩有自己的看人準則,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小慧蹙起眉尖,不以爲意道:“你們都那麼說,我自己的選擇我自己負責就是了,要是真選錯了以後不幸也不會怪到你們頭上。”
蘇珊面上是商業的淺笑,聽不出情緒地說:“我也沒有說他就是不值得託付的人,總得讓我們再看看吧,能給個電話嗎?我替米蘭達瞭解一下這位,我們都覺得他好不就跟你站在同一戰線上了嗎?”
小慧依舊顯得很猶豫,她本能地信不過蘇珊,但溫詩詩幫她勸說姑媽的誘惑又實在太大,最終還是乖乖把號碼給了蘇珊。
蘇珊退出房間,發現吳媽等在門外,一見她出來就拉住她走得更遠些免得小慧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