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三年大災那時,村子裏餓死絕戶的都有好幾家。
他們家雖然稍微好點,也就是能吊命那種好點。
要不是家裏實在窮,又受不了生產隊裏滿天飛的流言蜚語,爸媽又怎麼會讓姐急匆匆嫁人?
不過還好姐嫁給姐夫,姐夫對姐真好......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姐,你說,那個姓韓的是不是真的跑了,不回來了?”
“我怎麼知道。”
“我是之前在廠子裏,聽他們也說起過這事。
就是好像是廠裏一個老師傅的親戚,也是下鄉了,才半年不到,就偷偷跑回去了。
之後東躲西,藏,哭着鬧着不回去。
家裏人沒辦法,走關係通過招工才把人弄了回去。
你說,上面幹嘛要讓那麼多大學生下鄉呢?”
“你想知道?”
“那當然,我問他們,他們都不清楚呢。”
別人不知道,可於若曦卻門兒清。
那場革命後,各地都亂糟糟的。
工廠停工,學校停課,上層成了階級敵人,個人與個人對立,派系之間的鬥爭發展成武鬥,甚至發展到拿起武器相持而立的地步。
那場革命的起始點是學校。
大學生空有滿腔熱血,卻相對思想單純,在成爲那場革命的靶子後,對當時的經濟造成極大的破壞,已經無力再安置這些大學生就業。
他們又無法繼續學業,如果讓他們繼續滯留在城市,後果難以想象。
如何安置這些人就成了當務之急!
從那時的現狀考慮,把他們分散到農村的“廣闊天地”,消除了他們對社會的破壞力,上山下鄉,遠比在城市就業的成本低很多,畢竟大多數知識青年都不拿工資。
什麼“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什麼“屯墾戍邊”,不過是施加給他們的政治壓力。
試想,如果真需要再教育,在城市裏不是更好作爲,更容易發揮?
反過來看,農村的勞動力原本就過剩,還讓這些人下鄉,搶奪農村原本就極其有限的生存資源和口糧,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至於於若謙關心的回城問題,其實再過一兩年,上層就開始允許持有“回城通行證”的知識青年。
以招工、考試、病退、頂職、獨生子女、身邊無人、工農兵學員等,各種各樣、名目繁多的名義,逐步返回城市。
當然,也有一部分在農村結婚“落戶”,永遠留在了農村。
更有人因爲害怕不被上面允許,即使有了孩子也不登記結婚,拋家棄子離開了家,造成一個又一個的家庭破裂,妻離子散。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現在都還沒到時候。
她也不打算告訴於若謙。
“想不通的事就別想,你別掙着賣白菜的錢,操着賣粉的心。這些事和你我都沒關係。”
“哦,知道了。姐,啥是粉?”
“......就是米粉,用大米磨碎後的米漿做成的。想喫?明兒一早姐給你做。”
“還是不了,這麼多豆腐都喫不完呢。姐,你的臉怎麼了?”
“......”
還能咋,就是被你給氣的!於若曦真的有苦說不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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