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姐弟倆聊了很久。
從當前形勢料到廠子裏的大小事宜,又聊到遲遲不歸的葉建斌。
之後又談及父母的身體現狀,談到二老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談到他們的那位好大伯到廠子裏找他,結果都沒能見面,他回了家錯過了。
“餘成波他來廠子找你?他怎麼知道你在裏面上班?”
“是劉興武,那天我下班去菜市場買菜,從廠門口出來,被他撞見。當時他一臉喫驚,應該是他回去告訴的大伯。”
“下次他再去找你,你也照樣閉開他。誰知道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於若曦問:“對了,白天問你那位乾爸搬家了沒,你沒回答我。”
於若謙沉默下來。
“還沒。”
“是出什麼事了?”
那宿舍原本就是當初說好了買斷的,讓對方多住了一個月,已經是破例。
眼下都快三個月了,對方還住在宿舍裏?
“乾爸的身體不好,又要照顧乾媽,住得遠了去醫院不方便。我現在有個落腳處,已經很不錯了。再說了,在廠子裏要不是鄭師兄經常幫助我,眼下廠子效益那麼差,我能留下來?姐,你別忘了,我眼下還是實習期。”
“這些話,都是那姓鄭的告訴你的?”
“不是鄭師兄說的,是我自己琢磨的。”
於若謙有些悶悶不樂:“姐,我做不出過河拆橋的事兒。”
“我的傻弟弟,這算什麼過河拆橋啊!咱們當初可是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的......算了,算了,就像你說的,眼下實習期都沒過呢,說那些也沒意思。”
於若曦暗自嘆息。
她當初最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比起她的憂心忡忡,於若謙反倒是歡天喜地,半點不憂慮這事。
於若曦用幾張條凳臨時拼湊了一張牀,放在廚房靠近柴火的角落,再墊上被褥給於若謙暫時住一晚。
“若謙,姐還是那句話,如果碰見合適的姑娘就趕緊定下來。你看爸媽的年歲都大了,就等着抱孫子呢。”
“姐,這話真不像是你說出來的。你說這話,我還以爲我看見了老媽。”
“混蛋,居然罵我老!討打,趕緊睡吧。”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於若謙便家去了。
走的時候,於若曦給他帶了幾塊老豆腐,又取出一些甜食讓他交給老媽。
“江米條?”
於若謙一臉驚喜:“姐,這不是以前咱們趕圩,在街上買的江米條嗎?”
“趕圩?”
“姐你忘了?就咱們小時候,挨着山那邊沿着那水庫的溝渠一直走,要走兩三個鐘頭,你真不記得?”
“記得是記得,就是很久沒去趕圩了,有些懷念。”
“可不是懷念得很,那圩集是逢十趕場,十天趕一次。那時候可熱鬧了。說起來我也有很久沒去過了。”
於若謙離開了,於若曦也挖空腦袋,從殘存的記憶裏翻找出關於圩集的記憶。
原主之所以對圩集記憶不深,說到底,是因爲她也沒去過幾次。
加上路途遙遠,留給她的記憶裏只有似乎永遠也走不到頭的崎嶇山路。說起來,要從於家村去圩集,還得走葉家灣穿過。而她從葉家灣直接去圩集應該還要少走十里路。
“江米條嗎?”
於若曦望着手裏的江米條,或許等雨停了,她可以去圩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