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別了一段時間的溫柔識海。
哪怕不是睡覺,在裏面坐一會兒也會很舒服。小鐘師兄的世界壯麗卻不險峻,遼闊卻不死寂。如果她的識海也是這樣,那她一定天天睡覺。
書信往來的人叫筆友,一起喫飯的人叫飯友,那她和鍾棘這種關係叫什麼?
睡友?
啾啾像上次一樣窩在少年懷裏,頂着一張毫無波瀾的臉,腦袋卻被晚宴時的酒薰得遲鈍。想了一會兒想不透她和鍾棘的關係,乾脆將腦袋埋了下去。
鍾棘不悅地揚起聲音:“你在吸什麼?”
鍾啾啾在他胸口發出很深的吸氣聲。
啾啾乖乖巧巧,平平淡淡:“吸小鐘師兄。”
鍾棘錮住她,惡聲惡氣:“不許吸,奇奇怪怪的。”
他想起了他曾經見過的一個變|態,養了一大堆貓狗兔貂。他親眼見到那個人抓起一隻貓,將臉埋下去,猛吸一口氣。
按理說,那個人是敵人,鍾棘應該除掉他的。
但被對方的變|態震驚到,鍾棘瞪眼乾站了半天,覺得殺了他自己都會變得噁心,所以難得放跑了敵人。
鍾啾啾現在吸他這一口,和那人吸貓的那一口,太像了。
啾啾不怕他:“可是你好香。”
什麼啊。
鍾棘不喜歡自己被這樣誇獎,彆扭得要死,剛要兇,又聽見她不知死活地說:“鍾棘,我想咬一根你的手指。”
鍾棘:……
啾啾憂心忡忡,說得驚心動魄:“不然,我可能會半夜咬你脖子。”
鍾棘:……
真麻煩。
鍾棘虎着臉把食指遞給她,又用另一隻手將她往自己胸口按了按:“你哪兒來這麼多壞毛病,明明以前從來不這樣。”
少年嘟噥着抱怨一句,不耐煩。
“好了,快點睡覺。”
他閉上眼,睫毛柔軟地搭下來。
睡吧。
啾啾朦朦朧朧的。
她今天真的喝得有億點多,現在呼吸間還有酒味。
在她以前生活的世界,大部分城邦都被企業割據,商權力纔是真正的掌權勢力——光鮮亮麗的烏托邦之下,是腐朽、犯罪與黑暗。
書上說,小孩子最好不要碰菸酒製品。所以就算各大企業推出了未成年版菸酒毒製品,啾啾也從來不碰。
她只是磨着鍾棘的手指,熏熏然想,鍾棘的味道加自己的味道,應該就是她沒喝過的高價桃子酒。
屋裏終於安靜下來,一地月光中,兩人呼吸平緩地起伏。
這一夜寧謐舒適。
等月亮漸漸垂落,曦光微明時,兩個人睡姿都變了。
啾啾趴在少年身上,小小一隻,睡意惺忪。小鐘師兄識海里的風溫柔地吹拂,讓她還想多睡幾個時辰。
“鍾棘。”
“啊。”
“你硌着我了。”啾啾不舒服。
鍾棘也很惺忪:“那你倒是給我下來,別趴在我身上,我拿它沒辦法。”
他語氣普通得彷彿連自己應該爲此感到羞澀都不知道一般,好像這是全世界所有人早上都會經歷的事,和喫飯、喝水沒什麼兩樣。
理所當然。
不過鍾棘也確實有些煩。
平時早上放着不管就自然恢復正常了,但現在鍾啾啾在他身上動一下,觸到那裏,一股說不出的麻意瞬間擴散至全身,以至於少年繃緊了身子,被那股奇怪的悸動貫通至腦後。
他不自覺溢出一聲低|喘,呼吸急促了兩分,睜開暗紅的眼。
生理現象不會讓他羞恥,可這種生理反應卻讓他焦躁不安,他掌控不了,十分抗拒,彷彿被困在了複雜的迷宮裏,找不到出口。
鍾棘茫然了片刻,把啾啾從自己身上薅下去,側身圈住她。
那玩意兒還在難受。
他決定不放任她趴在自己身上睡了。
啾啾則被他不客氣的動作弄醒,懵了兩秒。
少年的黑髮在牀上迤邐地鋪開,她迷迷糊糊地摸着那一縷髮尾,在睏意邊緣想到個事:“鍾棘。”
“啊。”
“你多大了?”有三歲了嗎?
鍾棘不太記得了:“三……四百歲了吧。”
唔。
那她不是鍊銅。
遵紀守法的啾啾放心了,感覺鍾棘把下巴擱在了她發頂上,懶洋洋的,她也閉上眼繼續睡。
再次醒來,已經日上三竿。
到了告別的時候了。
啾啾這一趟,修爲從築基二層直直飆到築基五層,比她預想的築基四層還要高。
畢竟這府上不僅有張府的人,還有那麼多江湖術士,再加上後來的青蓮弟子,直接讓她起飛。
現在她差一點就能夠到下一個小臺階,估計再修煉個十餘天,就能升上築基六層。
然後,她發現除了小鐘師兄,其他人似乎都看不見她收穫的那些金光。
今日一出府,隨時開着洞察術左看右看的陸雲停就面色詭異地來問她爲什麼修爲突增。
再一想,他捂着嘴,恍然大悟。
“昨晚,你與你那鍾師兄雙修了?”他親眼看見他倆進同一個房間了。
啾啾:……
陸雲停擺手:“沒關係,我不是譴責你。這種事很正常,你不用羞愧。”
啾啾:……
再一想,陸雲停很閨蜜地挽住她:“我覺得你那師兄還行,雖然長得沒我好看,但他實力很強,還願意讓你採陽補陰,是挺不錯的。”
啾啾:你對你容貌的評價,像極了小鐘師兄對他自己“成熟穩重”的評價。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漲了修爲,她很高興。
陸雲停也很高興,他賺了好多銀子。夠他換好多好多靈石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愁沒錢花。
“你們這就回門派了?”陸雲停有些不捨。
苟七點了點頭。啾啾卻側過腦袋看向鍾棘。
她記得苟七說小鐘師兄來張府之前發現了什麼,也不知道有沒有解決——上次明明說好要陪他一起做任務的。
少年和她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他不喜歡人多,所以別開臉,聲音倒很乾脆:“我要去南邊一趟,鍾啾啾陪我去。”
啾啾:“嗯!”
說的是,陪他。
鍾棘哪需要人陪。
他是孤僻的,獨來獨往的。